而此时,第一个进入房间中的尤林也遇到了那只守在大门前的怪物。
他面前的可怕怪物手拿黑色绳索,绳索的末端坠着一个老妇人的头颅,随着那怪物不断地向着他走来,被拖在地上的妇人头颅冲尤林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
“林林别怕,妈妈来找你了!”
而此时在密室中死去的四个考生的头颅也从怪物的身上冒出来,开始对着尤林一言一语谴责了起来。
尤林被吓得一连倒退了好几步,可是那怪物却没有因为他的后退而放弃向前,反而快步飞奔了起来,手中的绳索因为一层层鲜血的浸润而变成黑色。那绳索挥舞着,就要往尤林的脖子上套去。
惊恐之下,尤林跌倒在地,用完好的那只手推向那个长相丑恶的怪物。他这一下完全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但是那看似狰狞的可怕怪物却应声而倒,无比轻易地就这样被他推倒到了地上。
怪物在地面上挣扎了一会,无法站起身来。
尤林蓦然发现这看起来无比恐怖可怕的怪物,实际上却是如此的脆弱!脆弱得甚至只要他一拳就能将它击倒!
而此时怪物倒地不起,那道逃出生路的门就在怪物身后。
尤林的眼中出现了希冀的光,只要他避开那怪物,就能推开那后面的门逃出去!
尤林此时已经迈出步子,但是因为路过于狭窄,他不得不从摔倒在地的怪物身边经过。
那些从怪物身上长出来的头颅正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话。
“你为什么要杀我?”
“只要你稍微等一等我,就可以救下我的!”
“你为什么不在吊灯下面推我一把!”
尤林脸色苍白地跨过怪物的身子。
“你真的想要就这样离开吗?”
就在这时,鬼爵的声音响了起来。
“什…什么?”
尤林磕磕绊绊地回应道。
“我们不是已经经历了七个密室吗?不是可以顺利离开了吗?”
鬼爵的声音冷淡了下来:“可你觉得你的罪真的赎清了吗?”
尤林的眸子迷蒙了一瞬,在他的脚下就是他母亲的那张苍老的脸,那是他最熟悉也是曾经最厌恶的一张脸,她的头滚在地上,侧着脸看着尤林,冲着他慈祥地微笑。
“林林。”她轻声喊他。
鬼爵:“你的母亲将你养大,供你吃穿,但是你却恩将仇报地杀了她。你觉得你的罪真的赎清了吗?”
尤林本来要迈出去的脚顿住了,他的脸上露出悔恨的神色来。
他看着那可怜又丑陋的在他的脚下呻-吟不断的黑色人形怪物,就像是看见了另外一个自己。
“我还有罪吗?”他茫然地问。
“是的。”鬼爵说。
“你认识到你还有罪这一点,很好。”
“我…我…”
尤林的心中情绪翻涌,一时间涌起强烈的求生欲,一时间又无比迷茫沮丧。就算是他活下去,到了现实的世界里也仍然是一个无用的废物罢了,他将永远背负着弑母的凶名。
鬼爵的声音转瞬又轻了起来。
“你现在仍然有一个机会,一个彻底救赎的机会……”
尤林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鬼爵:“你听说过纯白蔷薇吗?”
尤林:“那是什么?”
鬼爵的声音高亢起来:“一个能够净化这个世界的组织。
这个世界的罪人太多,处于迷茫中的人也太多,在这里,你能帮助更多和你一样处于迷茫中又有悔过之心的罪人,帮助他们获得属于自己的救赎。”
尤林又犹豫了。
“你为什么不找另外两个和我一起通关的人,而要找我?我只是个靠运气通关的…废物而已。”
鬼爵:“不,在我看来,你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你能坚持,有毅力,也有足够的勇气,加入我们吧,你将被救赎,你将获得新生,你将把那纯白的荣耀永恒戴在头顶。”
尤林的眼神渐渐迷蒙起来,不知道在那虚构出的场景中看到了什么。
他无法控制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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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角回转到萧霁这边。
萧霁看着那庞大丑陋,浑身流着脓血的怪物抬步冲着自己奔来,在被划烂的脸上,那双冰冷的眸子看去竟有一丝熟悉。
片刻之后,当萧霁闪身躲开那怪物的攻击,回身一脚踢到那怪物脆弱的腰腹上时,他明白了那种熟悉感的来源。那双眼睛和他自己的一模一样。或者说,这个怪物本质上就是那个表示着罪恶的,已然异变成为怪物的萧霁自己。
随着萧霁这一脚踢下,那怪物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一下子便摔倒到了地上。它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身子,身上的四个人头都在扭动着,咒骂着萧霁,宣判着他的罪行。
“吵死了。”
萧霁皱了皱眉,很轻易地就一下子夺下了怪物手上的手术刀,直接刺到了声音喊得最为凄厉的情侣男的嘴里。情侣男一下子被封住了嘴,呜呜了几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可是随着萧霁的这一刀下去,不仅仅是怪物的大腿被划破,萧霁自己的大腿上也爆开一朵血花!他的腰腹位置也在隐隐作痛,正是那怪物刚刚被他踢到的位置。
怪物就是象征着萧霁自己。
所以萧霁对于怪物的任何伤害,都会作用到萧霁自己的身上。
而且这怪物还有着和萧霁一样的恐怖恢复能力,随着萧霁大腿上的伤口迅速愈合,那人头也恢复了过来,只是那刀却还插在他的嘴里,阻止了他继续说话。
只是……太弱了。
外表如此恐怖强大的怪物实际上却只要他一腿就能踢翻。
此时那扇大门已经就在萧霁面前,他看似随时都可以离开,但是萧霁却并没有马上就走。
他觉得有哪里不对。
如果鬼爵是真心地想要直接让他们离开,那么根本就没有必要设置这样一个扭曲的怪物,这个象征着每一个考生的怪物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你以为自己可以清清白白吗?”
囚徒的大嘴张合着,讥讽道。
“只要你走出了这个密室,身上就已经沾上了受害者的鲜血。
这都是你的罪!都是你无法逃脱的罪!”
“当你选择了用同伴作为垫脚石离开密室的时候,你就已经深陷在罪恶之中了!”
“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
“罪人!”
萧霁站起身来。
“这是你的最后一道审判吗?”
他仰起头来,他知道鬼爵肯定能听到他的话。
“嘻嘻。”
鬼爵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你觉得呢?”他反而反问萧霁。
“你觉得你的罪,赎清了吗?”
萧霁沉默了,他没有再说话,而是来到了那道位于小路尽头的门旁。他尝试用手去推那扇门,但是门纹丝不动。
这扇门根本就无法被打开——甚至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一扇门,而是一副被画在门上的画。这看似是出口的出口是虚假的。
只有那丑陋又邪恶的散发着臭味的怪物,才是真实的。
萧霁蹲下了身子,看着躺在地上的怪物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冰冷浅淡的眸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看起来最为明显的出路不是出路,那么剩下的路也只有一条了。
看着萧霁蹲下身子离着自己越来越近,那怪物身上的头颅们更加激动起来。
“刽子手!”
“见死不救的shā • rén犯!”
“白大褂都掩盖不住你身上的血腥味!”
“毫无三观的疯子!”
“活该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