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水应景地悲凉一笑:“我言语太过不堪?我再不堪,也没你们不堪。有旧,呵呵,说得真含蓄,既无父母之命也无媒妁之言,不就是私定终身。新婚不足三月,你就想纳陈锦书为贵妾,她陈锦书也自甘为妾!我不同意,在你们嘴里倒成了善妒跋扈。更可笑的是,我父兄都百般维护她,觉她无辜,她都自甘为妾了,也配得上无辜二字。是我坚决不允,她知道在我手底下讨不到好,这才变卦,换上一幅不屑为妾的清高嘴脸。若是她一开始就坚决不为妾,那我还真敬她三分。”
心上人被说得如此不堪,怒火中烧的谢允礼脸色铁青,想怒斥却无力。只怪当日没想到还有今朝,言语间没有避讳静安师太,结果落下这么一个把柄,让陆嘉宁肆无忌惮地在这里断章取义肆意侮辱。
“外人只见我刁难陈锦书,道我骄纵任性见不得父亲续弦,他们岂知这里头的肮脏龌龊。试问谁能接受丈夫的旧情人当自己的继母,何况若不是我坚持反对,这个旧情人早已经和我共侍一夫。反正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继母,于是就被你们囚禁,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险些被你们毒杀!”
在场好些人心头恻然,看向善水的目光纷纷带上怜悯,丈夫的旧情人当继母这样有悖人伦的事,一般二般的人都不可能坦然接受。
谢允礼顾不上周围人的态度,满脑子都是毒杀二字,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谢夫人,一眼就看穿谢夫人的心虚慌乱,顿时一颗心不断往下沉。母亲糊涂,何苦和陆嘉宁一般见识。退一步说既然决定下手那就该确保万无一失,而不是被陆嘉宁闹到公堂上,以至于牵扯出锦书。
“不可能!我母亲绝不会做这种事。”谢允礼断然否认,一旦认下,母亲会身败名裂,谢家也将名誉扫地,“你凭什么说我母亲毒杀你?”
“之前你还不是言之凿凿你和陈锦书没有私情,结果呢。”善水反唇相讥,“你们谢家人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谢允礼脸皮子轻轻一抽,他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已经失去可信度。
覃正同样觉得谢家人嘴里没实话,以他多年断案经验,刘郎中所言非虚,而谢夫人目光闪烁不定,两相对比,真相显而易见。
覃正直视谢夫人:“你还是坚持给刘郎中那一千两只是单纯的打赏?”
闻言,谢允礼眼中的不可思议简直难以掩饰,母亲怎么能想出这么馊的理由?
谢夫人嘴里发苦,情急之下她哪有时间想出更好的借口来。
“谢夫人,本官在问你话,是或者不是?”覃正抬高了音量。
压迫感扑面而来,谢夫人只觉得喘不过气来,嘴角嗫嚅了好几下,才硬着头皮开口:“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只能一条黑走到底。
覃正神情难辨:“谢夫人好大的手笔,谢尚书一年俸禄五百七十石,折合成现银不过五百两,你随手一打赏就是谢尚书两年的俸禄。”
谢允礼心跳徒然加速,这话传出去可大可小。
“我陪嫁的铺子经营得尚可。”谢夫人声音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
覃正深看一眼谢夫人,审到这一步,他已确认谢夫人并不无辜,她有二品诰命在身,确实不能轻易刑讯,那就从陶妈妈下手。他的目光落在惶惶不安的陶妈妈身上:“张陶氏,本官且问你,刘耀光所言是否属实?”
陶妈妈本能地生出危机感,就像是被猛兽盯上,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滋润干得厉害的喉咙:“大人明鉴,刘郎中他都是胡说的。”
覃正:“依本官看,胡说的分明是你。看来你是轻易不肯说实话,既如此,本官便成全你,来人。”
衙差当即走向陶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