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纱照的拍摄定在季时予来巴黎的三天后,他们出发去了美丽的童话小镇丹麦。
温意欢在此前并没有和季时予旅行过,这一次他们是旅拍的形式,既能拍照还能玩。
只是旁人都说,旅行最容易产生摩擦,因为要做许多决定,在意见上容易产生分歧,有些情侣甚至会在半途中选择分手。
温意欢对此倒没什么担心,她本身就是不善于做计划的人,有人帮她安排好一切,直接带她去玩,她享受还来不及。
到丹麦的时间正值黄昏,车停在一处蓝色的湖泊前,温意欢有幸看见这个国家的国鸟,疣鼻天鹅。
它此刻正沿着湖边,在陆地上笨拙行走,这种鸟极善于游泳,尝尝栖息于湖泊、江河或沼泽地带。
因为在天空飞行时很少发出声音,又被人叫做“无声天鹅”。
温意欢看着落日余晖下的鸟,发现自己感受到的竟不是孤寂,而是温暖。
大概是身边有了他作陪。
她挥手叫季时予过来,给他拍了几张照片。
季时予瞄了眼成片,“把我拍那么好看,想发朋友圈秀恩爱?”
他话语之中带着暗示。
昨晚,季时予本以为他们过完生日,温意欢会发一条朋友圈祝他生日快乐,就此刚开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只是没想到他自作多情了。
“留着做纪念不行?干嘛要发朋友圈?”
温意欢划着手机屏幕,查看照片,谁知那鸟一下朝她飞过来,落到她的肩上。
她一瞬间吓得花容失色,反射性扑到季时予的怀里。
那鸟扑腾着翅膀飞走。
季时予低头看一眼怀里的女人,唇角勾起戏谑的弧度,“原来我宝贝这么胆小。”
温意欢嗔瞪他一眼,拉着他走了。
在来之前,他们预订了湖边的一家餐厅,约了本地的一位知名自由摄影师见面,和他聊婚纱照的想法。
温意欢到现在都对结婚这事儿很迷茫,有种特不真实的感觉,摄影师问她对婚纱照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她想了想,只说拍得好看就行。
摄影师听完,说她是他见过最少要求的新娘。
季时予坐在一旁静默不语。
以他对温意欢的了解,她是一个喜欢追求极致,精益求精的人,所以不可能没有要求。
如今这样,只能说明她对他们的婚姻没有期待。
晚餐的时候,温意欢便察觉到季时予的心情不佳,回酒店后,他仍是一言不发。
温意欢问他要不要先去冲个澡,他说还有公事要忙,让她先睡。
他明显是有情绪藏在心里,却又不想说出来。
成年人谁还没有心事?
温意欢尊重她,默默拿了睡衣进了浴室里面。
等她洗完澡出来,看见季时予坐在桌前,笔记本电脑散发出微微萤弱的光芒,光芒环绕着他,安静又有点儿落寞。
她不懂他是怎么了,想问他,却见他忽然起身,拿起桌上的烟盒,进了阳台。
全程他没有侧身,给她余光,当然不是故意不看她,只是心事太重没有注意。
温意欢透过透明的玻璃门,看到他背对着她站在夜空下,薄而透明的烟雾随晚风缕缕升空。
擦干头发,温意欢径直走出去,从他的指间拿下香烟,放到她的口中猛抽了一口。
虽然是特制款,还是有点儿呛人的,她的眼尾处泛起一点红,抬起头看他时,活像是被人欺负了的兔子。
季时予有些好笑扯唇,“不会抽你逞什么能?”
“想体验一下它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让你借它消愁。”温意欢手撑在栏杆上,余光扫他一眼,“你今晚怎么了?情绪不太对劲。”
“我以为你没注意。”季时予把烟掐灭,丢进垃圾桶。
他语气淡淡的,却又仿佛掺杂了一丝委屈,像一个不甘被忽略的孩子,终于引起了大人的注意。
随后,季时予将温意欢拽进怀里,为她挡住冷风。
“我在想,是不是不该那么轻易答应你结婚。”
“你后悔了?”温意欢抬头,眸底有一丝慌乱闪过。
“不是,我是怕你后悔。”季时予眺望着远处,“我能感觉到,你对我们俩的婚姻并没有期待,或许你是觉得人早晚有天要结婚,恰巧我又符合你的要求,所以才想嫁给我,重要的是结果,过程怎样不重要。”
温意欢听完他的话,静静思考了片刻。
她在回想自己今晚有句话说错了,才会让他产生这样的想法。
想半天,她终于意识到,是她今晚对待拍婚纱照的态度太随意。
“季时予。”温意欢不想解释那么多,她只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不是随便哪个男人都嫁的,就算他再怎么有钱长得帅,那也不是你。”
她的话外音够明显了。
季时予缓缓眯起眸,将她抵在栏杆上。
“所以,你嫁给我是因为爱我吗?”
他问得直接,眼睛直勾勾锁定着她的眼睛,让她退无可退。
温意欢与他对视着,认真回答一个“是”字。
她的确不太懂得“爱”这个抽象的字眼所表达的含义是什么,但她似乎隐隐约约明白,爱是牵挂,代表他是唯一。
刹那间,季时予心头凝聚的乌云宛若被清风吹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低头想要去吻她,却被她的手指抵住唇,“那你刚刚的意思是觉得我是贪图你的钱色才想嫁给你的?”
“我没有那个意思。”季时予拿开她的手,“不过就算你真的贪图,我也没意见,人是你的,钱也是为你赚的。”
看他说得那样认真,温意欢禁不住笑出声。
表面看起来那么放荡不羁的男人怎么会那样深情?有谁能想得到呢?
她伸出胳膊环抱住他的腰,“我后悔当初和你分手了,如果我们没有分开,会不会一直很甜蜜?”
“虽然我很希望是那样,但五年前的我做得的确不够好,你和我继续往后走的可能性估计也不大。”
季时予的眼睛里衍生出柔情蜜意,低下头,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以后,我会学着做一个好丈夫。”
两人的气息犹如两条茧丝缠绕在一起。
“谢谢你还愿意给我机会。”
他薄唇轻启,在她心跳的速度到达最顶点的时候,忽然就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吻里带着清凉薄荷的烟草味,从浅到深渐渐加重,充分掌握着主动权。
温意欢由一开始的被动,慢慢开始配合,双手勾着他的脖子,那妩媚的模样真是让人为之疯狂和失控。
一直到两人的气息都开始紊乱,季时予才放开对她唇瓣的掠夺,将她抱起,放到阳台的吊椅上。
“外面会看到。”
温意欢有些担心地朝外看。
透明的玻璃窗实在让人没有安全感。
季时予关了阳台的灯,环境霎时间昏暗下来,气氛有点儿暧昧。
“不许在我脖子上种草莓,明天要拍婚纱照。”温意欢先行警告他。
“好,知道了。”
季时予答应得果断,可一碰到她就犹如瘾君子。
温意欢身上有一股馨香的味道是令他格外安心的,每次闻见,他都会觉得全身放松。
情到浓时,他覆在她的耳畔,“叫我阿予。”
“阿予……”
她嗓音轻颤,这一声仿佛穿越了时空,曾经与现在重叠。
阳台外,月朗星稀。
月光洒下一地流泻的光影,像是重峦叠嶂的山脉。
*
翌日,摄影师带季时予和温意欢去到丹麦有名的一条老街,这里童话气息十分浓厚,处处可见城堡,从外面可以看到城堡外有精致的雕花墙,上面爬满了粉色蔷薇,院子里还有金色郁金香。
这里的景象美得不可形容,随便哪一帧拍出来都是绝妙的画面。
温意欢早就听说拍婚纱照会很累,因为摄影师会要求做很多表情,摆很多姿势,以选出最完美的照片。
不过她和季时予配合还算默契,基本上全是一条就过。
摄影师夸他们俩是俊男美女,怎么拍都好看。
婚纱照总共拍了两天,取了六个景,温意欢只穿了两套婚纱,其他都是偏日常的衣服,像情侣照一样。
在和季时予拍婚纱照的过程中,温意欢发现了他的另外一面。
他不爱笑。
印象中,温意欢记得季时予在她面前是很喜欢笑的,可每次拍的时候,摄影师都会提醒他,让他不要表现得太高冷,笑得开心一点,不然别人看到照片,还以为媳妇儿是有人逼他娶的。
事后温意欢询问他原因,季时予想了想回答,“可能我潜意识里是想要耍酷的,到时被人看到我微笑的照片很傻。”
“骗人。”温意欢皱下眉,目光紧盯着他的眼睛,“其实你内心很忧郁,根本没你表面看起来那么开心。”
“为什么会这样以为?”
“段霖之前告诉过我,你有段时间压力特别大,晚上要靠吃安眠药才能入睡,我想你从那时起就落下了病根,你在我面前都是伪装的,私下里的你很忧郁,当面对镜头时就会不自觉流露出来。”
不可否认,温意欢所说的有一部分是正确的。
季时予在她面前总是特意伪装得很轻松,因为知道她是个心事重的人,所以他才让自己没心没肺,这样才能让她对他敞开心扉。
他的压力基本上都是在井越成立之初积攒的,那会儿是精神与身体带来的双重压力,他没有宣泄的途径,只有每天去打拳和健身,可依然没用,晚上躺下以后,照样还是睡不着。
“我和你在一起很开心,只是面对镜头会稍微不太自在。”沉默片刻后,季时予认真解释。
温意欢踮起脚,摸了摸他的头,“以后公司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就算我不能帮你解决,说出来总比憋着要舒服点。”
“嗯。”
季时予感受着她的温柔,心尖都有一种发颤的感觉。
*
回国之后,季时予要处理这些天堆积的公务,变得特别繁忙。
温意欢和他一连三天没碰面,由于倒时差,她晚上睡得特别早,通常他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为了不吵醒她,他都会跑去次卧睡觉。
而第二天早上她醒来之后,他还在睡,她又赶着去公司,急匆匆就出了门。
这天晚上,温意欢早早回了家。
她逛超市采购洗漱用品的时候,看到生鲜区里的鱼虾比较新鲜,便买了些回家,准备等下做几道菜。
怕耽误季时予的公事,温意欢故意没告诉他,免得他为了吃她做的菜,专程赶回来。
温意欢做好后等了一会儿,看他还没回来,才开始一个人拿起筷子默默吃饭。
吃完后,她将剩下的菜收进厨房,觉得倒了可惜,便写了一张纸条贴在正对门的玄关柜上。
[今晚闲着无聊炒了几道菜,还剩了点,你没吃饭的话就热热吃。]
季时予一进门就看到那张纸条,他摘下来,唇角勾起一抹宠溺的弧度。
这算是心有灵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