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
我很怀疑能不能睡个安稳觉。
怎么都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应炼,还用米甜儿作为人质来要挟出海。
可他又没有真的动手,还是讲究了一个先礼后兵。
摸不清他的意图,我还是倾向于将他留在身边看看究竟要搞什么鬼。这种威胁若是放任,日后也不太好把控。
择日不如撞日,互相监督吧。
虽然凌驰的脸色非常不好,可到底还是默许了我的行为。
发现人质默默无声地流着泪,应炼好似良心大发那般,怜香惜玉地用手指细细擦去少女脸上的泪痕。
他柔柔地哄着,像是对待珍宝那般,眼里的深情一下子就浮现出了。
我不禁感叹后生可畏,这小子对自己表情地控制当属绝顶,然而他用这种心疼的样子,竟说出了很恶劣的话。
“乖~你越哭,我会越想欺负你的。”
米甜儿吓得瞪大眼,再不敢随便掉眼泪,被毒蛇叼住的兔子,怎么敢胡乱挣扎。
眼下大堂里除了战战兢兢跑堂的店小二,还剩下我、凌驰、楚山孤、以及搞事的应炼和无辜的米甜儿。
“嗨呀~我回来啦。”
一道脆生生的欢快声音打破寂静,玩了一趟才回来的欧阳好看到我们这对立的样子,顿时没了笑意。
她察觉到不对劲,像小猫那样蹿到我这边,很是惊奇,“这不是米甜儿吗?哎,你们好像要打起来的样子。”
我长话短说地给她说明了眼下的情况,欧阳好一拍手掌,恍然大悟地说。
“难怪我在附近看到很多鬼鬼祟祟的人,应该都是埋伏的教众!”
应炼居然还附和着点头,骄傲道:“是吧,人多吧~”
欧阳好:“你要出海就出海,非要赖上我们做什么?”
“别的地方可没有莲儿,若不然,你们把她给我,我也可以不跟着了,小甜甜也还给你们。”
凌驰:“不可能!”
应炼摊手:“那我只能跟着了。”
懒得再与我们废话,应炼从桌上跳下来,拉着米甜儿就要上楼。
我连忙几步上前,伸手拦住,“慢着,去哪?”
应炼笑意莫测地朝我逼近,我不禁又后撤一步。
老觉得他会亲上我,像是草丛里防不胜防的毒蛇,冷不丁给你来上一口。
“自然是回房休息,一起?”
“你要带着甜儿一块?”
“不行吗?她是人质,必须和我同吃同住,不然跑了你负责?”
这歪理确实很有道理,可眼下知道了这是米甜儿,还怎么能安心让她和一条毒蛇共处。
思忖片刻,我正要开口,凌驰抢先一步说了话。
“我当你的人质,下毒也好,点穴也好,放了米甜儿。”
应炼:“为什么?你又改变心意,喜欢她了?”
这一次凌驰没有被说得面红耳赤,只是冷冷地接腔,“如果我不做你的人质,师姐就会用自己换她。”
我哈哈一笑,指着他:“小师弟,你真是越来越懂我了。”
“他了解你咯,不过不换,谁来都不换。小甜甜又单纯又好欺负,当人质最适合不过。坏人啊,就喜欢她这种。”
应炼一手勾着米甜儿的肩头,亲昵地贴着她面颊。
我仿佛看到楚山孤的头顶上有着重重乌云,再被刺激几下,恐怕就要电闪雷鸣了。
最终我提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提议。
“行吧,我们一起睡大通铺,江湖儿女嘛,不用在意。”
众人:“……”
说干就干,我找来店小二问有没有好几个床的房间,他说有,但不是什么上等房,条件差一些。
应炼听到了不太满意,他只想睡舒舒服服的地方。
啧了一声,我走到他面前,使劲拧了一把他的腰。
“你怎么那么挑啊!要么今天鱼死网破,我弄死你,要么就听话!还当我朋友,哪有朋友添堵的!”
应炼惊到了,傻了半天才弱弱补上一句,“……好凶。”
装什么乖乖兔。
我算看出来了,这家伙无法无天又格外会装,他接近我,一定有阴谋。这次出海,一定找个机会逼问出来。
店小二给的房间有一排靠墙的床,里面八个铺,怎么睡都够了,还能在上面打滚。
我安排着,“我在中间,甜儿在左边,最右边应炼。”
凌驰跟了过来,重新布置,“最右边应炼,然后是我,再是你,最后是米甜儿。”
楚山孤也跟了来,再次部署着,“加一个我,就在凌驰和应炼中间。”
你们是要怎样。
我以为只有我加入这个通铺,都没算他们进去的,没想到都来了。
欧阳好觉得好玩,也拿着包袱跑来,笑嘻嘻地占了一个铺。
你们怎么一点紧迫感都没有,变成郊游了!
不管怎么变换,始终被安排在最右边的应炼笑得开心,感慨着。
“我旁边的位置可真抢手啊,我真讨人喜欢。”
我提醒道:“有没有可能,二师兄和小师弟是不想你靠着我们睡,所以牺牲自己。”
应炼垮了脸色,不搭话,拉着被子嘀咕,嫌弃这里简陋。
他并不想承认自己不讨喜。
突然觉得这小子当弟弟,还挺可爱的嘛。
“你们都要睡这里吗,那还挺热闹。”
门外传来大师姐的声音,凌七虞就陪在她身侧,我表情变得轻快,赶紧迎过去,“怎么啦?”
叶生花看了几眼应炼,应该没有看出什么门道。
为了不让这夫妻俩卷入魔教的纷争中,我们默契地不提应炼的身份。
“那么多年没见,明天又要分别,你们出海恐怕下月才能回,再陪师姐聊聊天。”
“呃,好啊。”
没有办法拒绝大师姐,我又被她拉回了房间,她甚至把丈夫都丢下面了!
然而,大师姐明显地误会了。
她将我带到了自己房间闲聊,让凌驰和他的酷爹安排外面的事情,她以为应炼喜欢我。
看得出,大师姐是真心想要我寻得一段良缘,就像很多娘亲那样,希望自己的女儿嫁得好。
我真是对不起她,之前还对姐夫起心思,还把凌驰……我难不成是来克大师姐的?
将我这些年的事情简单地与她述说了一遍,甚至包括告吹的婚事。
听到赫连海与我分道扬镳,大师姐露出了和师父一样的惋惜神色,不过她又马上宽慰我,说天涯何处无芳草。
这话,以前凌驰也对我说过。
“那个叫应炼的,是不是你朋友?还是魔教的人?”
还以为能瞒着大师姐,结果被她点出来了,我谨慎地试探着,“大师姐,你看出来了?”
“我好歹也混过江湖啊,不过他相貌平平,做事也无所顾忌。你不要答应他的求爱哦,不像良人,要好好驯服才行。”
“大师姐觉得他是什么身份?”
“像是魔教里的一个小有名望的掌权者,我不是看不上魔教,毕竟你姐夫也不是什么好名声的人。只是应炼看着太邪了,很缺爱的样子。”
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形容,缺爱?不过看起来,大师姐应该没认出他是日月神君的身份。
“大师姐,缺爱很可怕吗?”
“是呢,这种小孩很难对付的,你要一心一意地去待他,就像修炼一门魔功,练不好还要遭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