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铜八音盒里流畅又欢快的曲调,让板仓政信征信一时间有点出神。
没等他完全反应过来。
啪——
刚刚无法撬动的盒子自己打开了。
里面缓缓升起一个塑料材质的玩偶。
是差不多有30公分高,跳芭蕾舞女孩的形象。
市面上有不少八音盒,在开启的时候,内部都会有个小小的偶人,配合着音乐旋转起舞。
这个特大号的黄铜八音盒,大概也是这种款式。
盒子里的女孩穿一身白色的破损芭蕾舞裙,裙摆上沾满了殷红色的污渍,分不清是颜料还是干涸的血渍。
《小狗圆舞曲》的乐声越来越欢快。
盒子里的女孩旋转不停。
起舞,起舞。
板仓政信直勾勾盯着那起舞的女孩人偶,莫名感觉到了一丝诡异。
恍惚间,他好像在欢乐的乐声里面,听见了如泣如诉的幽咽声。
很快的,一首圆舞曲结束。
盒中的玩偶女孩忽然摆动塑料的身体,双手提起残破的裙角,机械又扭曲地朝着板仓政信鞠了一躬,像是在落幕。
等玩偶女孩扭动着重新抬起身躯。
板仓惊恐地发现,它的眼睛居然在泣血!
本来被塑料填充的眼眶此时空无一物,只有黑洞洞的两轮,里面用黑红的血液不断外涌。
脏污腐臭液体落到黄铜盒上,漫到地板上。
突如其来的一变,吓得板仓政信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
哗——
一阵哗哗的响动。
那个芭蕾女孩玩偶,猛地落入盒中。
黄铜八音盒右侧的转轴把手开始兀自转动起来。
欢快的《小狗圆舞曲》再次演奏,这一次的曲子好像经过了变调,比上一次要快,要更加欢乐,却又更加诡异。
盒子里的玩偶女孩没有再升起。
打开的八音盒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完全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板仓政信好像听见了轻微的shen • yin和叹息从里面传出来。
“嗯——”
盒子里的shen • yin声加重了几分,可以确定不是幻听。
哐!
黄铜的八音盒晃动。
有东西从盒子里出来。
那是一只惨白的手,看不见任何的血色,指甲发黑。从盒子里面猛地伸出来,用力攀在了边沿上。
是个人!
盒子里是个人!
虽然黄铜八音盒确实很大,但还远没有大能容纳下一个人的地步。
板仓害怕极了,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应该逃跑。
但做不到,根本做不到。
双脚发软,仿佛不属于自己,裤子里面还能感觉到一股腥骚的温热。
自小锦衣玉食的板仓家长孙,哪里见过这样恐怖的阵仗?
他被吓到失禁了。
哐!哐!
黄铜的盒子继续晃动,欢快的圆舞曲继续响。
“唔——”
能听见的shen • yin声更重了。
而且,这时候盒子里伸出来的,已经不单单是手。
板仓政信看到了披散的长发,看到了头颅,看到了沾着血污的赤足,看见了残破的白色芭蕾舞裙。
是一个女人。
一个穿着芭蕾舞裙的女人,正在从连她体积一半都容纳不下的黄铜盒子里向外爬!
“别!别过来!”
板仓失声尖叫起来。
他的双腿还是不争气地无法发力,没办法从地上站起来,只能靠着双手惊恐地蜷着向后挪动。
但没等他后移多远。
啪!
八音盒里爬出的女人,便用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那女人还有三分之一的身体,留在盒子里,上身则是完全前倾出来。
她的力气出奇的大。
板仓只感觉自己的脚踝都快要被捏碎了。
喀喀喀。
女人僵硬地扭动身体,她的身上发出骨骼碰撞的喀喀声。
“好痛啊……”
她这样说道。
“别!求求你,别!”板仓语无伦次,痛苦哀嚎。
但盒中的女人没有怜悯。
她稍稍一用力,地上的板仓就像死狗一般被拖动,朝着那个恐怖的黄铜盒滑出。
“我好痛……”女人shen • yin。
又是一阵骨骼碰撞碎裂的声音。
不过这一次,声音不是从女人身上发出来的。
而是从板仓的身上。
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的手指,自己的四肢居然都开始扭曲,扭曲成完全不合常理的惊悚形状。
痛。
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触电一般地传遍全身。
“感受到了吗?好痛……”
女人这样问板仓。
她现在已经完全压在板仓的身上了,她正在把板仓朝盒子里拖拽……
。叮铃——叮铃——
八音盒的把手转动不停,欢快跳脱的圆舞曲响彻不断。
其中还夹杂着板仓政信痛苦的shen • yin和哀嚎。
等到圆舞曲快要终止。
板仓的身体已经完全扭曲,被塞入了黄铜盒中。
只剩下他的右手,还僵直着,死死扣住盒子的外沿。
下一秒,板仓的五指松开,无力落入盒中。
啪!
八音盒关闭。
一切归于平静。
只剩下那个奇怪的黄铜盒,静静摆放在板仓家的玄关里。
又过了一阵子,就连八音盒都消失不见。
浪速区的板仓家别墅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
几天后。
在大阪的某个物流中转站。
一个包装地严严实实的包裹,被两名快递员抬着,搬上了快递车。
“这东西……呃,好重!到底装了什么东西啊?感觉这包裹足足有两个成人的重量那么重了。”
快递员将包裹放进车厢里,又看了看上面的物流信息。
寄件人一栏写着,饭岛凛。
收件人一栏写着,板仓吉藏。
等到快递车启动。
车厢里的这件包裹里,似乎发出了轻微的响动。
叮铃——叮铃——
下一曲《小狗圆舞曲》,即将在大阪的某处板仓家开始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