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璟思忖如果向爹娘明说心意,他们断然会拒绝。不如留下书信,悄然离去。他下楼研了墨,手执毛笔写下一封书信,用镇尺压住一角,放在书桌上。本想将《凤尘诀》传给舒儿,想起舒儿曾经无比坚决的婉拒过,这种事情勉强不来。思来想去,唯有将它放入一个檀木书匣内,藏在小楼房梁上的隐秘处。
雷璟把那颗小小的内丹和五百两银票的压岁钱一并放入钱袋里。拿了铁剑,在小院里乘坐葫芦飞上高空,对爹娘所在的屋宇拜别,随后向南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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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春天里万物复苏,生机勃勃。
雷璟从空中落下,来到一个南江小镇,在一家如意客栈里投宿一晚。正值午饭时分,雷璟在前方的厅堂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随意点了两个小菜,一壶酒,慢慢的吃着。
他离家出走已有一个多月,对花花世界的新鲜感消失。
路上遇到一伙山贼,被他教训了一顿,令其解散。哪知没过几天,又在前面的山头遇到山贼头子,重操旧业。这次他废了一群山贼的俗世武功,警告如若再碰见,必取其性命。
他不愿shā • rén,如若再度遇见,到时另想办法教训他们。
他无聊的喝着闷酒,偶尔望一眼窗外阳光下的街景。悦心居里吃饭的客人逐渐增多,两个锦衣飘逸的少男少女上了二楼,坐在不远处。
雷璟还未细看那二人的容貌,只见又有九人走了上来,连坐了三桌。
接着楼梯口上来一个浓眉大眼,穿着青色僧衣,腰后斜插着根深青色短棍的少年和尚。
少年和尚扫视一周,发现没有空桌,只有靠窗的雷璟那桌只坐了一个人。他咧嘴笑了笑,大步流星走了过去,单手合十,问道:“这位施主,洒家能坐这里吗?”
“洒家?”雷璟头一次听和尚自称洒家,而不是小僧或贫僧之类,顿觉有趣,点头道:“请坐。”
少年和尚拉开长凳,大咧咧的坐下,转身对走上来的伙计大声道:“伙计,上酒!”
年轻的伙计吓了一跳,不敢得罪这腰插短棍,语出不俗的少年和尚。他应了一声,慌忙下楼取酒。
雷璟第一次看到要喝酒的和尚,感到十分稀奇。从酒盘里取了个新的酒杯,倒了一杯酒推了过去,笑问道:“你怎么称呼?”
“洒家叫栖明,乃虎涧寺的僧人。”栖明毫不客气的端酒便饮,一口喝干了醇香的好酒。自报来历后反问道:“还没请教施主的尊姓大名?”
“我姓雷,单名一个璟字。”
雷璟没听过虎涧寺这个地方,看栖明的神色,想来那不是个普通的庙宇。
伙计用托盘端着两壶热烫的好酒快步走来,放在栖明面前的桌上。栖明拿起酒壶一边往杯里倒酒,一边说道:“伙计,再给洒家来五斤牛肉,两斤切盘,剩余三斤打包。”
伙计呆了呆,惊讶这个少年和尚好大的胃口,心中嘀咕着和尚喝酒吃肉可是要下地狱的。他不敢多嘴,依言下楼准备卤好的熟牛肉。
栖明给雷璟斟满了一杯酒,举杯笑道:“相识便是有缘,洒家敬你一杯。”说完仰起脖子,一口喝干。
雷璟喜欢栖明粗豪的性格,将酒一饮而尽,道:“栖明,刚才你说的虎涧寺是在哪里?”
栖明听雷璟直呼其名,反而觉得他不拘泥于礼数,也是个性情中人。心生好感,道:“虎涧寺远在西南,是个小小的寺庙。”
“看你的言行举止,你是修真之人?”雷璟给他倒满了酒。
栖明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果你想修真成佛,可以入我虎涧寺。我的师傅对徒弟们可好了。”
“我可不想做和尚。”雷璟哑然失笑,道:“你不在虎涧寺随你师傅修行,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栖明张嘴欲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嗤笑声:“就这种酒肉和尚还想成佛,真是荒唐可笑!”
雷璟和栖明扭头看去,见是连坐三桌的九人里,一个眉清目秀的白脸少年出言讥讽。
白脸少年一脸的轻蔑之色,瞧不起二人。
栖明浓眉皱起,右手握住了后腰斜插着的深青色短棍,作势便要拔出。
“栖明,别理会他,继续聊我们的。”雷璟拦住栖明,不必作意气之争。
空气里充满了火药味,伙计将两盘牛肉端到桌上,害怕的匆匆跑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