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小儿子居然给了他一个大惊喜,刘邦睡了前所未有舒畅的一觉。
第二天起来人精神了,箭伤不痛了,看向刘越的眼神那是慈爱得不能再慈爱,连梁王殿下惯常的气人都能忍受了!
听闻梁王搬进永寿殿的事,朝臣越发肯定了陛下对幼子的宠爱,直至留侯出山,被陛下邀做梁王太傅的消息传开,长安震动。
留侯那是什么人物?不问世事多年,一为养生一为求道,都快要成仙人了。
尽管王太傅只教学问,多不涉及朝堂政务,那也是正正经经的官职。他们不禁猜测起来,是什么打动了留侯,让他踏出宅家多年的脚步,愿意做梁王的太傅??
理由很简单,在长子张不疑前来问询,用震惊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时候,张良微微一笑。
辅佐陛下创汉,他的心愿已成,又因物是人非,故国不在,生出许多的倦怠。
如今悄悄地变了变,他想看看掐算不出来的天命,会给大汉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何况大王浑身甜又软,从养生友人升级为老师,当是一件快乐的事。
张不疑开始怀疑人生,看着他的父亲优哉游哉,却又高效无比地指挥人收拾库房,一扫平日的懒劲,把落灰的书简整理归类,真有一副好为人师的模样了。
他看得恍惚,直至张良望了望天色:“该睡了,日后都得早起。”
即便成为太傅,养生也不能忘,说罢快步回房,徒留张不疑站在原地:“……”
弟弟张辟疆冒出脑袋:“兄长,大人又睡觉了吗?”
可是这才午后刚过呀……
.
太子宫中,刘盈温润的眉眼布满欣喜:“留侯善谋,亦是父皇最信任的臣子,有他做王太傅,越儿定能成才,且是成大才。”
处处都是恭贺的声音,唯有太子家令、率更令等近臣——日后九卿与两千石的预备役,恭贺的同时微微皱起了眉,对视一眼,心下略有忧虑。
陛下对梁王的宠,是否太过了些。前头有丞相与曲逆侯,如今又来了留侯,何况皇后毫不掩饰的偏爱,宫中人人皆知。
这是一个普通诸侯王的待遇吗?
又是让梁王搬进永寿殿,又是指定留侯做太傅,若不是梁王年幼,与家上的年纪相差太大,他们定然以为陛下在给梁王……铺路。
念头升起,有人陡然一惊,随即唾了自己一口。
还是那句话,梁王今年才四岁,陛下眼看不好,昏了头才废长立幼。家上爱护幼弟,如若贸然提起,自己少不了被疏远!
先不想了,等日后家上继位再作考虑。
……
梁王太傅上任的第一天,有人欢喜有人忧,唯独对于曲逆侯本人,堪称晴天霹雳也不为过。
苦心追求的官职竟然被人摘去桃子,还是他以“大度”“得意”宽待的留侯,陈平脸都青了,想问张良说好的不出门呢?说好的不掺俗务呢?
矫诏让他背锅也就算了,骤然抢走他的王太傅之位,良心不痛吗??
一想到他尊师重道又乖巧的学生,甜甜地唤张良“老师”,陈平只觉每一根头发丝炸了开,看池塘里的泥鳅都多了几分丑陋。
半晌挤出一个笑容,捂住胸口:“替我告假一日,就说家里的母牛……生崽了……”
仆从大声应诺,飞快地跑远了。
那厢,“尊师重道又乖巧”的胖娃娃爬起身,顶着朦胧睡意,茫然地望着面前的君臣,一个风姿隽永,一个红光满面。
这才几时?他们都不用睡觉的吗?
看完五年计划,张良不赞同道:“陛下太急了。您可有听说‘宋人揠苗’的故事?揠苗助长而苗死,大王年纪尚小,玩乐也不可或缺。”
留侯的谏言,刘邦最是听得进去,闻言琢磨起来,自己的计划是不是写太多了,这小子还得练武呢。
那就删掉两年好了。打定主意,他露出慈爱的笑容,望向床上的刘越,感慨小儿子真好看哪:“这个时辰起床怎么样?会不会太晚了些?”
“……”逐渐回过神的梁王殿下抱着枕头,怒从心起。
永寿殿处处透着不对劲,便宜爹一定是被母后刺激坏了,还没来得及就医。
这个时辰起床?太晚?
两相比较,他觉得韩师傅简直是长乐宫的良心,连“我想上进剑”的名字都透出一股亲切之意。
慢吞吞翻了个身,用屁股对着他们,刘越摆好小枕头,重新窝了进去,然后用被子盖住自己。
耳不听为净。
遮盖的肚皮一鼓一鼓,呼呼声一下子变得悠长,刘邦:“……”
刘邦被他秒睡的能耐所折服,面色青了青,上前掀开被子,没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