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愣了一下,旋即便明白了,点点头,没多会儿端了杯子上楼,叮嘱她多喝热水。
她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啜饮着,整个人都被熨烫得妥帖,隔着水雾迷蒙的杯口抬眼看他,撞上他的目光又心虚撇开,他笑了声,没头没尾说了句:“没什么。”
后来遇到很丢脸的事,也愿意跟他说,大概是因为知道他懂得保护她的自尊。
有次她在他家玩,突然到访了很多客人,家里依旧没人,渺渺姐去联系他们爸妈,小鱼去招呼客人,她跟在小鱼身后,试图帮忙,他突然一转身,把她撞倒在地上,她摔了个屁股蹲,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有点委屈,没说话,也没爬起来,因为有点懵,没反应过来。
他弯腰把她拉起来,拍拍她的脑袋,低声笑说:“你去楼上玩,这儿不用你。”
她点点头,上楼待着,等了很久渺渺姐和小鱼都不上楼,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可能觉得不舒服,窝在沙发上睡,那沙发不是平的,睡着不大舒服,睡着睡着她就掉下来,但她没醒,就那么蜷在厚厚的地毯上睡着了。
她被厚重的茶几遮挡住了,渺渺姐和小鱼一直没找到她,最后还是他探头,瞥到几乎要缩在桌子的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终于醒了,睁开眼迷茫了一瞬,然后迅速弹起身,渺渺姐跟过来,也笑她,晚饭吃饭的时候,都还在议论她的呆傻行为,她埋头吃饭,努力为自己争辩了句:“我很无聊,都没人理我,那个沙发也不好睡。”
叔叔阿姨听了,笑得更欢快了,说要在家里给她安排一个屋子。
她没想到阿姨真的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就在渺渺姐房间的隔壁,正对着小鱼房间的那个客房,阿姨说:“这间客房以后不给人睡,只让你住。”
虽则她也没住过几次,但她在小鱼家里,是真的一直被关照爱护的。
所以这紧张,显得异常的不合宜。
陈予怀很早也醒了,坐在客厅里看早间新闻,没太睡好,眉心微微蹙起,眼睛盯着屏幕,却有些心不在焉。
大毛在他腿上趴着,声音很大地打着呼噜,俨然一副熟睡的样子。
钟姨从外面买菜回来,看到他打了声招呼:“小哥醒了?早上吃玉米饼和南瓜烙……”
她还没说完,陈予怀点了下头:“你看着做。”
他和一毛都不挑食,钟姨做菜也很合两个人的口味,他很少干预。
钟姨笑了笑:“好嘞。”说完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姑娘还没醒呢?”
一毛不睡懒觉,平常这会儿早就醒了。
陈予怀没吭声,钟姨也没想要等回答,她只是随口发问,说完便径直去了厨房。
大毛醒了,换了个方向继续趴着,巨大的尾巴垂下来,轻轻扫着,从他脚踝里掠过,痒得他心烦意乱。
她答应今天陪他回家,可直觉她并不太高兴,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单纯不想以女朋友的身份回去。
她这个人,一向乖巧安静,可那夜她主动踩断灯的行为,让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太了解她。
她的爱似乎浓烈,又似乎带着遮掩。
他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