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之前,顾休源获得了去看顾修洛的权利。
按理说，顾修洛精神力崩溃来得突然，又是重点观察对象,就连亲属应当都没有权利去看的，然而有着於之砚和白湖两个人的担保，最后军里还是松了口。
作为交换,顾休源去见顾修洛时,需要被全方位的注视。
这话是白湖说的，还没等顾休源有什么反应，於之砚反而有些嗤之以鼻得想到，若是顾休源真想做什么,哪儿能被监控轻而易举得看到。
顾休源对於之砚的来历其实有些猜测,不过他记得他和於之砚的接触不多,短短那么一点点时间，竟然能让於之砚像顾子衿一样成为一个无脑顾休源吹，顾休源不知道该说他是心大还是什么才好。
顾修洛自受伤后，就被搬到了透明的实验室里,整个实验室里都充斥着白色,顾修洛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当顾休源进来时,受到了实验室里所有人的注视。
他熟视无睹的走到顾修洛床边,搬来一个凳子坐在一旁,实验室里的人确定监控无误后,便开始干自己的事情了。
顾休源注视着顾修洛的脸庞。
精神力崩溃是病,更何况还是脑子里的问题，对人而言并不好受，然而顾修洛仅仅只是眉头一些微皱以外，便再无别的表情了。
倒想有点睡着了。
顾休源凑近了点看。
随着他的动作,旁边放着的监控摄像头也跟着转了起来。
顾休源摸了摸顾修洛的额头，冰凉凉的。
他从小是个孤儿，在杀手堆里长大的，本就没有什么温情可言，少有的亲情大多给了顾子衿，更没有什么可以分出来的感情了。
然而当他穿越过来，看到顾修洛的第一眼，便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两个人是真的见过的。
他甚至脑袋里会有个场景：还是幼年的顾修洛将他抱起，笑道，“这就是我弟弟啊。”
画面转瞬即逝，就好像是个幻觉。
顾休源懒得去区分，到底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
对他而言，他所经历的就是真，他所在的世界就是真。
那些真真假假的大道理，他不懂，也不想去想。
顾休源这生，只相信手中的剑。
——哦，一定要说的话，大概还可以加一壶酒。
所以不管这个场景到底是为了迷惑他还是别的什么，至少他穿过来后，顾修洛着实对他不错，顾休源就愿意去把这份情谊给偿还掉。
屏气凝神，顾休源开放自己的精神力，精神力顺着他的意念，从指间悄然穿进顾子衿的身中。
这是一个为了研究精神力崩溃的原因而存在的实验室，自然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精神力检测仪。
顾休源如同浩瀚之海的精神力一同涌入顾休源的脑袋里，但他又是这么悄然无声，整个实验室里竟没有一台精神力检测仪拉响警报。
顾修洛的识海的样子，有些出乎顾休源所想。
他先前以为，精神力崩溃的人，识海应该是乱糟糟的一团，然而顾修洛的却并不是这样。
诚然，最外圈是挺乱的，但当顾休源穿过乱成一团的外圈后，里面竟然是无比平静的。
顾休源唔了一声，忽然操纵着精神力重新往外圈探去。
那些乱糟糟的精神力竟然不见了踪影，就好像是一个专门用来骗人的幻觉。
顾休源在顾修洛的识海里逛了一圈，在最里面的位置看到了一团黑雾，凑近了，还有一股让人糟心的味道。
顾休源退出识海，忽然轻笑了一下。
果然和苍梦有点关系。
他站起身，监控器跟着他的动作一并抬了起来。
也许是坐的久了，站起来有些眩晕，顾休源稍微踉跄了一下，扶着床边调整了一下，才重新站直身子。
实验室里的人看完了全程监控，报告道：“没问题。”
等到顾休源离开军部，白湖忽然说道，“监控，给我也看看。”
*
於之砚正坐在车上等待，见顾休源回来后，问道，“去哪儿？顾家，学校，还是顾休源精神力崩溃的地方？”
顾休源原本的打算是去顾休源精神力崩溃的地方一探究竟，但坐在车上后忽然改变了注意，道，“回学校。”
车开的很平稳，两人相顾无言。
直到红灯亮起，於之砚踩下了刹车，偷瞄了一眼顾休源。
顾休源似乎正在小憩，察觉到於之砚的目光后，他慢慢睁开眼。
对视下，於之砚的脸竟慢慢变红，支支吾吾得说道：“我……”
顾休源：“？”
於之砚匆忙转过头，不敢再看顾休源，盯着红灯的倒计时，直到倒计时快结束，他才忽然说道，“我有可能成为，你这样的人吗？”
顾休源内心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