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一向缺兵少将,像陆荣这种身经百战的老将更是难得,所以,听到他的话,齐王亲自上前扶他起身诚恳道:“陆将军为我大齐身先士卒劳心劳力这么多年,朕都记在心里。说吧,你想要怎么样的恩典,朕恩准了。”
此言一出不光陆荣脸上放光,莲妃三人也是满脸欢喜得意,而玉明珠一想到玉如颜马上要嫁成一个老鳏夫更是感觉到无比的解恨,一双琉璃般的眸里子涌起无尽的得色!
得到齐王的许可,陆荣再无顾忌,欢喜道:“微臣刚刚在花偶遇了五公主,真是一见倾心。微臣不介意公主之前的过往,愿意娶她过门当本将的夫人。还请陛下恩准。”
“噗……”陈益卿刚刚接过宫人递过的茶喝了一口,还来不及咽下,已是悉数喷了出来,力道距离也正好,茶水全部喷到陆荣身上,半边身子都湿了!
众人不由惊了,一个个看向陈益卿,被喷得一脸茶水的陆荣脸色通红,正要发火,丽妃连忙用眼神止住他,不动声色道:“大哥,刚才陛下已恩准你的请求,就表示已同意你娶五公主,快谢恩下去换身衣裳吧。”
齐王见自己话已说出口,也不好再收回,再说,以玉如颜如今的处境,沦落成了军妓,能有人愿意再要她,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所以,正要最后点头应下,没想到陈益卿却也突然冲到中间的地上跪下,急切道:“陛下,微臣刚才也在花园偶遇了五公主,也被她的美貌吸引了,微臣也要娶他为妻,还请陛下恩准!”
‘叭嗒’!
玉明珠手中的茶盏从手中滑落掉在光洁的地板下摔成了粉碎,而其他人也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个个张大嘴巴呆呆的看着屋子中间的少年将军,而玉明珠下一秒后,更是委屈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而下,哆嗦着嘴说不出话来。
她都已跟父皇母后表露过心迹,想要嫁给面前的陈益卿,昨日更是不辞辛苦放下颜面去城外迎他回来,没想到他却将自己的一片真心当成空气毫不在意,却是要娶那个残花败柳、不堪入目的贱人为妻,这让一向心比天高的玉明珠如何忍受得了?
想她堂堂齐国长公主,又生得美貌无双,天上不知多少男人对她朝思夜想,没想到到了陈益卿这里,却——
玉明珠越想越伤心,眼泪滚滚而下,仿佛没了尽头。
然而陈益卿却不去管她哭得有多伤心,他只知道,今日必定不能让齐王定下玉如颜与陆荣的亲事,只有自己掺进一脚将它搅黄了,才能给自己的兄弟争取机会啊。
想到这里,他一本正经的侧头对一脸怔愣的陆荣道:“陆将军,你今年贵庚也有四十了吧,那五公主才十七八岁芳华,给你当女儿还差不多,怎么能给你做老婆呢?你这一身老肉与人家的花容月貌也太不相配了,还是让给我吧。”
陆荣直接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而他却毫不在乎的又回头对一脸震惊的齐王道:“陛下,陆将军都有好多老婆侍妾了,可微臣一个都没有,微臣常年镇守边关,莫说有个说话的,就是天冷了暖床的都没有一个,所以请陛下三思。若陛下实在为难,不如好好思考几日,最好是与五公主本人商议商议,看她自己愿意嫁那一个,再给我们答复!”
说罢,陈益卿叩头跪安,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一阵风似的滚走了。
他一走,屋内众人面面相觑,个个都以为刚才是自己听错了——
堂堂陈相家的嫡长子、年少有为前程无量的少年将军怎么会看上一个残花败柳的玉如颜?!
但刚才这些话都是陈益卿自己说的,齐王并没听错,而且最重要的是,相较于陆将军,这个陈益卿更是难得的将帅之将,运兵打仗更是远胜武夫出身的陆荣,而如今魏国与吴国的战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烧到大齐来了,所以,齐王不但不敢在这个时候处罚他的鲁莽,更不得不将他的话放进心上好好惦量思索了!
玉明珠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感觉都没有脸再活下去了,而莲妃也是气得全身发抖,齐王颇为头痛的看着陈益卿扔下的烂摊子,无奈道:“罢了,先散了,四日后是太后生辰,到时朕再给你们一个答复吧!”
处于事端漩涡中的玉如颜并不知道,因为自己御书房里已是乱成了一团,她刚领着安哥回到槿樱宫,却见已有不速之客在她的宫里等候多时了。
见过进来,四公主玉怀珠二话不说就冲上来要打她的耳光,却被玉如颜扬手拦下了。
其实在众位公主中,玉怀珠虽然性格火暴,但心却不坏,所以在众公主中是难得与玉如颜关系过得去之人,但今日她带着人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并且见面就一副要吃了玉如颜的可怖样子,着实让她有些意外!
她抓住玉怀珠的手冷冷问道:“四皇姐,我并没那里得罪你,干什么一上来就打人?”
玉怀珠恶狠狠的看着她,眸子里要喷出火来,气得太利害竟是哆嗦了好久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玉如颜眸光一闪似乎想到什么,心里一寒,不由出言问道:“是不是因为上官大人?”
今天早上她听安哥说,私下宫里竟不知何时开始传,上官贤重当年与玉明珠以及玉如颜的感情纠葛,连上官贤重给玉明珠写过的那些酸诗也被人翻了出来,竟说得头头是道。
玉如颜想,玉怀珠大抵是听说了什么,不敢去找玉明珠,只用将所有怒气撒到她身上了。
听到她主动提起,玉怀珠更是怒火中烧,缓过一口气恶狠狠道:“说,是不是你怂恿他与我退婚再娶你的?”
闻言,玉如颜不由怔住了,片刻后才缓缓说道:“四皇姐此话是听谁说的?”
玉怀珠面色一暗,咬牙道:“不是听别人说的,却是他当着我的面亲口说的!”
此话一出玉如颜彻底怔住了——
原以为玉怀珠是听到有心人的挑唆故意来寻自己的麻烦,没想到这话竟是上官贤重自己说出来的。
玉如颜相信性格耿直的玉怀珠不会骗自己,但要她去相信上官贤重那样性子的人敢去顶撞玉怀珠已是不敢相信,更不敢相信他还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知为何,玉如颜总感觉此事当中有蹊跷!
她拉过玉怀珠手到宫中的银杏树下坐下,让安哥去沏茶,温声对玉怀珠道:“四姐先息怒,此事当中肯定是有误会。”
玉怀珠看着她诚恳的样子,心里的火气降下去几分,但仍是没好气的说道:“能有什么误会,话是他自己说的,说是宁肯娶你也不要娶我。我耳朵又没聋怎么会错!”
玉如颜苦涩一笑,缓缓道:“四姐,不瞒你说,一年前我被告知要远嫁和亲之时,绝望冲动之下是有去找过上官大人,请他娶我或是带我离开。可是,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告诉我他心中一直将我当成妹妹,并没有男女之情。”
“一年前的我虽然同如今一样照样不受父皇宠爱,但至少我还是个完璧之身的少女,而如今,呵……所以,大人说得是气话,绝对不可能看上我的。”
“呵,你真是长了一张利嘴,黑都能说成白,难怪那些个男人一个二个的被你迷得团团转。”宫门砰的一声被打开,玉明珠冷着一张脸进来,厉声打断她的话,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她,心里恨不得杀了她。
她脸上的泪痕都还在,连回宫梳洗都等不及直接从御书房冲到槿樱宫来兴师问罪,想到陈益卿上官贤重一个个的争着抢着要娶她,玉明珠心里伤心难过到窒息——
明明自己身份比她尊贵,样貌也是相差无几,为何到了这些男人眼里,一个个像被她灌了mí • hún汤一样见一面就没了魂,而自己却无人问津!
想到今天受到的屈辱,玉明珠全身气得直发抖,一把掀了玉如颜面前的桌子,将桌子上的茶壶茶杯全部倒在了玉如颜的身上,还没等玉如颜从桌子底下爬起来,一记耳光狠狠扇了玉如颜的脸上!
“啪!”一声清脆,玉如颜满是茶水的脸上顿时浮起了清晰的手指印。
玉明珠恨声道:“本来父皇好心要为你与陆将军赐婚,虽然以你如今这般残花败柳的形容是没人肯要你的,没想到,呵,我真是少瞧你了,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又勾引了陈将军,让他也跑到父皇面前请求赐婚。你说,若不是你像你那个贱婢娘一样不要脸的到处勾引人,他们岂会看上你这样一个腌脏的贱货?”
安哥扑上来拉起玉如颜,正要开口说话被玉如颜止制住,她心里被玉明珠的话惊得一跳,面上却毫不在意的从地上爬起来,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冷冷嘲笑道:“你被疯狗咬了还是自己就是一头疯狗?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怎么,你那个陈将军今日又将你甩在屁股后面不理不睬了,所以你跑到我这里来发疯么?”
其实昨天玉明珠追着陈益卿背后跑的事阖宫上下乃至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了,大家明面上没说什么,背地里都不知道如何嘲笑这位平时总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
玉明珠被玉如颜的话一激,顿时更加俏脸苍白,她伸手指着玉如颜哆嗦道:“你……你这个贱……”
“啪!”又是一声脆响,这一次却是玉如颜一记耳光扇在了玉明珠的脸上,将她嘴里那句惯常骂她的‘贱人’打得再也说不出来了。
玉如颜这一巴掌下去,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不光打得玉明珠的一个趔趄倒在地上,脸也肿起老高,连嘴角都打破了磕出血了。
在场的众人皆是惊得连气都不敢出了,整个槿樱宫顿时鸦雀无声,就连玉怀珠都被玉如颜的突然之举震呆了,怔怔的看着她满脸的杀气走到玉明珠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光里寒意瘆人,语气冰冷刺骨——
“从我回来第一天起就说过,这个宫里谁若是再敢欺负我,我决不手软,你——玉明珠,也不例外!”
“我与你身上同样流着父皇身上的血液,我母妃同你母妃一样都是父皇后宫的妃嫔,谁又比谁高贵!你一口一个贱人骂谁呢,是骂你自己,还是骂你那个只会养女不会教的母妃!”
玉明珠被她慑人的气势吓得瘫在那里半天起不了身,哆嗦着嘴唇几次要说话都说不出来,全身气得筛糠一样抖到不行,最后也只得在宫人的搀扶下灰溜溜的走了。
玉怀珠也被她吓到了,跟在玉明珠的后面一起走了。
众人如洪水猛兽般来得快也去得快,等她们一走,玉如颜突然疲惫的跌坐在台阶下,头疼道:“安哥,你速速去外面打听一下,刚才玉明珠说的那些可是真的。”
安哥得了令连忙出去了,而玉如颜呆呆的坐在台阶下好久都没有起身,心里涌起无数不好的预感。
她知道陆荣求婚之事必定是莲妃与丽妃为了对付她,赶她出宫想出的主意,但陈将军也向父皇求亲却是怎么回事?
自己与他之前从不相识,连面都没见过,今天才在花园里偶然遇到他,他为何会突然要娶自己?
心力交瘁之下,玉如颜脑子里不禁开始出现嗡嗡嗡的声响,她咬牙起身回到屋里躺下,心里涌过无尽的悲凉——
若是父皇真的如玉明珠所说,命她再次嫁人她要怎么办?
而另一边,给玉如颜造成困扰的陈益卿却是马不停蹄向家里赶去,他要赶紧将一肚子的事情告诉给穆凌之,再晚了他都要憋成内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