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见到两只猫儿悄无声息的死去,那形容跟她的儿子一模一样,姜嫔心里的伤心事被血淋淋的勾起,再也忍受不住,不顾太后的嘱咐,不顾一切的冲了出来,同莲妃拼命……
莲妃被突然冲去来的姜嫔吓了一大跳,待听明白她嘴里的话,更是惊悚不已,忍不住道:“你不是死在冷宫里了吗?你怎么在这里?”
姜嫔牙齿咬得‘咯咯’响,眼睛要喷出火来:“毒妇,你坏事做绝,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留我下来向你索命!”
说罢,扑上去一口咬在莲妃的鼻子上,竟是将她的鼻尖生生咬下一块——
“啊……”莲妃抱着鼻子惨叫不已,在地上打着滚,可是周围的人,除了玉明珠上去扶她,其他人都冷眼看着,就连宠爱她数十年的齐王都阴寒着脸看着她,心里也是明白地过来,自己那么多皇子,竟全是遭遇她的毒手死了,还让他背负了无子的罪名这么多年。
一挥手,齐王气恨之下将龙案上砚台朝莲妃砸去,砸在她身上,顿时一身漂亮的衣裙被墨汁染成一片污黑,形容更是难看不堪!
太后一步一步走到莲妃母女面前,面上结满冰霜,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莲妃,这些年来,皇上对你、对你霍家可以说是从无半点亏欠,给了你和你母家无上的荣光。”
“可惜,你半点感激之情都没有,借着皇上对你的宠爱,借着母家的声势,在后宫作威作福,平时欺负凌辱其他妃嫔也罢了,可是,你竟是心狠手辣到将皇上的皇子一个个除去……”
“杀你两只猫儿你都心疼,可那些鲜活可爱的皇子,那些被你摧残谋害的妃嫔,还有上官大人的儿子,那么多条人命,不见你手下留半分情,难道,那些皇子妃嫔人命连你养的猫儿都比不上吗?”
莲妃已如没了生气的人偶般躺在玉明珠的怀里,秀美的鼻子被咬了,那张魅惑齐王数十年的娇美脸蛋已是变得吓人恶心,她阴翳的‘哈哈’大笑起来,狠狠瞪着太后,狠声道:“不错,那些皇子,还有上官家那个哑巴残废皆是我杀的,那些贱人们有何资格比我先生下皇子,只有我的儿子才有资格当太子做皇上,本宫要做皇后,还要做皇太后。那个哑巴如何配得上我女儿,他不配,所以,都得死,都得死……哈哈哈!”
看着莲妃疯魔的可怕样子,众人心里都不由的感觉到发寒。
而到了此时,齐王心里对她已没了半丝情分,甚至说已是嫌恶憎恨到看都不愿意再看她一眼,冷冷道:“莲妃削去位分贬为庶人——来人,将这个毒妇拉下去,五马分尸!”
齐王圣旨一下,外面等候的侍卫立刻进来拖了莲妃往外走,莲妃撕心裂肺的哭喊:“皇上,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与你同床共枕数十年,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齐王嫌恶的朝侍卫挥挥手,侍卫得了令,再不做焦急,拖着莲妃像拖着一团败絮一般往外走。
而那玉明珠,到了此时,竟不为她母妃求半句情,还惊恐的跪到齐王与太后撇清关系道:“太后,父皇,霍氏做的一切我一点都不知情,您刚刚也听她说了,那上官贤重也是她杀的,所以,不关孩儿的事啊,孩儿是无辜的,求父皇饶命!”
太后心里当然明白,莲妃不过是知道自己已是死路一条,所以将所有的罪名都揽了下来,发此来保住自己女儿的命。可惜,她的一片心意却被她至死也要护住的狠心女儿给糟蹋了,竟是不再唤她母妃,而是改口唤她姜氏!
齐王冷冷的看了一眼匍匐在他脚下的长女,冷冷道:“你驸马既然被你母妃给杀了,你此生也就不用再想着嫁人了,去落英庵了却残生吧,此生——都不用再回宫了!”
齐王话音一落,玉明珠再也忍不住绝望的大哭起来,可是,就算她哭到嗓子都哑了,也没有一个人再来管她。
落夜时分,玉明珠被剥下一身锦绣华服,头上身上佩带的精美首饰也被摘下,套上简陋灰暗的袍子,被几个老嬷嬷悄悄押了,从侧门出宫,去了郊野外荒凉的落英庵。
而就在玉明珠被送走后没几天,流放荆地的霍相也传来暴毙的消息!
听到霍相无故毙命的消息,玉如颜知道,父皇对莲妃害死皇子一事终究是恨在心里了——
他亲眼见到她喂下那两只猫喝下鸠毒,看着那猫儿被毒死,再听到姜嫔的话,齐王就会忍不住的想到,当初他那些可爱的皇子也是如白猫儿一样悄无声息的被莲妃毒死了,这种震慑远远比耳朵听那太医描述鸠羽之毒来得更深刻更恨心!
所以,单单死了一个莲妃,齐王心里的气肯定不够出,莲妃身后支持她的霍相也得死!
想必,霍家人以后的日子也必定如同刀悬在头顶上般难熬了!
听到这些消息时,玉如颜已坐在宽大舒畅的马车上陪同穆凌之离开大齐,走在往大梁的路上了。
虽然已是立秋,但天气还是闷热的很,穆凌之怕玉如颜赶路热着,尽量挑着早晚气温低的时候赶路,遇到风景好的地方,穆凌之也会舍不得立刻走,要留下来陪玉如颜玩赏个两天,所以,一路上走走停停,不像是赶路,反而是两人在悠闲的游山玩水。
此刻看着玉如颜恹恹的神情,穆凌之拿过棉巾轻轻的帮她擦着额头上的汗,关切道:“可是想你母妃了?”
玉如颜是有点乏了,再加上骤然离开,虽然这一次不比上次,上一次是她一个人心情惶恐焦虑的赴大梁和亲,对未知一无所知,只是听人说要和亲的三皇子是个冷血残酷的人。而这一次有穆凌之亲自陪在身边,两人的感情也是日渐稳固甜蜜,但一想到以后都再难看到母妃,玉如颜的心里还是缺了一块似的失落得很。
所幸,莲妃已不在,如今宫里是吴贵妃掌宫,以她与她的交情,她一定会好好善待自己的母妃的。
玉如颜顺手拿过棉巾也帮穆凌之擦着额头的汗,莞尔笑道:“母妃送我走时不是说了么?再舍不得她也得离开。自古以来,我们女儿家都是出嫁从夫,所以,我这一辈子都是殿下的人了,殿下去那里我也跟去那里,殿下不必为我担心!”
穆凌之听了她的话,心里对她的不舍更加浓烈,他拿出两幅画像交到玉如颜手里道:“我知道你舍不得你的母妃和住了多年的槿樱宫,看看,我都给你画下来了,你若是想她们了,就拿出来看看,以解你的相思之苦。”
闻言,玉如颜神情微微一怔,怔怔的看着穆凌之,看着他脸上宠溺的微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连忙从他怀里坐起身子,徐徐展开了手中的画像。
第一幅画的是槿樱宫,穆凌之丹青本就利害,加上这是要送给玉如颜的东西,所以,更是画得细致入微。
槿樱宫里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翩然入画,详尽到她这个在里面住了快十年之久的人也挑不出错儿,就连窗台下的花架有一根栏儿断了半截都没有漏下,可见穆凌之真的是照着槿樱宫认真画出来的。
然而,最让玉如颜震惊的是,他笔下槿樱宫院子中央那棵银杏根,上面每片叶子在阳光下折***的光泽都清楚了然,看得玉如颜心头激荡。
她迫不及待的展开第二幅画,只是一眼,眼眶就红了!
临行前,淑妃不舍的将她留在春景宫同榻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淑妃忍着手指的无力,咬牙给她做了凤梨酥,更是亲自为她洗发。
安静的春景宫里,淑妃让她在躺椅上躺好,亲手为她将一头青丝拿泉水清洗得干干净净,流着泪道:“母妃希望你以后的人生像这头青丝般,顺顺利利,即便染上尘埃,洗洗就过去了……”
犹自记得,穆凌之当时来春景宫寻她时恰好看到淑妃在帮她洗发,没想到他竟是悄悄的画了下来——
画像中,一袭浅素银白衣裙的玉如颜安详乖巧的躺在躺椅上,而淑妃娘娘一手执勺一手拿梳,满怀爱怜的轻轻将她一头青丝梳理得又亮又顺,而眼中饱含的泪花也顺着泉水一滴滴落在玉如颜的头发上……
看着手中的画像,玉如颜的眼睛又涨痛起来,看着她伤神的样子,穆凌之轻声安慰道:“以后,我必定会记住母妃的话,对你一人好,也独宠着你一人,不会让你再受到一丝委屈,以后,我所有的爱都只给你一个人!”
怕他担心自己,玉如颜收拾好难舍的心情,展颜对他笑道:“殿下,你可还记得之前在王府你也亲手帮我做了一副画像,却一直收起来不让我看,如今是不是应该拿出来让我看看了?”
玉如颜的话让穆凌之眉头微微一皱,惋惜道:“那副画我从去大齐寻你开始一起带在身上,后来去了战场上也是带着,可惜,却在那场粮草偷袭中不小心弄丢了……”
“那晚,魏军的粮草营被我们点燃了大火,估计那画像也是消失在火场中去了。”
说这些话里,穆凌之心里很是可惜,在发现玉如颜的画像被自己弄丢后,他很心痛。如今怕玉如颜生气,连忙道:“你放心,等回去大梁,我天天给你做画!”
玉如颜知道战场上的凶险,心里虽然有一点点遗憾却并不怪他,笑着应了下来。
然而,正在此时,铜钱在马车外面着急禀道:“殿下,刚刚暗卫来报,说是王府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