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颜当然知道穆凌之所说的是何事,俏脸一红,心里莫名的生出几分胆怯不安来。
她脸红道:“这样的事,还是让殿下一人去说的好,我就不去了……”
然而不等她的话说完,小刀身边的小福寿慌乱的跑来禀道:“殿下,你快去瑶华宫看看吧,贵妃娘娘毒发,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寝殿里了,不让人进去,连太医都不让进,陛下与太子都被关了门外……殿下,太子殿下让奴才请你过去劝劝娘娘……”
听到小福寿的禀告,穆凌之神色焦急起来。
这两天忙着太子授印大典与翼太子的事,竟将谢贵妃毒发之事给忘记了,算一下时间,谢贵妃毒发之日正是这两天。
来不及多想,穆凌之与玉如颜急冲冲的往瑶华宫赶去。
一路上,穆凌之想起小福寿的话心里一片疑惑,平常每次母妃毒发,父皇与太医都会守在她身边,而且也只有父皇守着她,母妃才会感觉毒发之痛没有那么难熬。
穆凌之犹自记得前几年,小刀被害遇刺的消息传来,母妃一度伤心欲绝,在毒发之时,心里悲痛,都快熬不过去了,也是父皇在床畔边陪伴她,给她安慰与支持母妃才咬牙熬了下来。
可如今小刀回来了,而且如她所愿成了太子,母妃为何却不愿意让大家进去陪她,连太医都赶了出来,仿佛一心寻死的样子。
思及此,穆凌之心急如焚,等他们赶到瑶华宫,果然看到梁王等人都手足无措的呆在院子里,而谢贵妃所居的寝殿门窗紧闭,除了秦姑姑,其他宫人也全被赶出来了。
殿内,谢贵妃又像往常一样痛得全身的血肉好像生生撕裂开来,牙齿都咬出血来,指甲早早就被秦姑姑帮她剪短了,不然只怕如今已将自己抓得鲜血淋漓了。
但即便如此,谢贵妃体内如万蚁噬心,又像被千刀万剐般的凌迟着,四肢百骸像被无数尖针狠狠的扎着,折磨得她痛不欲生,没有指甲的双手痛苦的四处刨着,抓在梨木床上,将手指抠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而秦姑姑死拼的抱住她,想捉住她双手不让她再伤害到自己,可谢贵妃仿佛失去了理智,手被抓了,就拿头去撞,额头身上撞得一片淤清。
秦姑姑在制止她时,脸上身上已被谢贵妃抓出了好多条血痕,但她顾不上这些,心疼的忍不住哭道:“娘娘,你这又是何苦,即便你被陛下伤了心不愿意再见他,但太子与三殿下总是要见的,那些帮你治毒的太医也要让他们进来才行……娘娘,你这样折磨自己,老奴心疼啊,你还是准了老奴开门让太医们进来吧!”
说罢,秦姑姑放开谢贵妃准备去开殿门,却被谢贵妃一把拖住。
谢贵妃的神智已是临近癫狂,她边流泪边道:“我不要见那些负心人,他们一个个背叛我……你若是真心心疼我,给我一把剪子或一把刀就好,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
秦姑姑闻言心里一滞,看着她如今的样子,确实是一心求死,不由慌乱的劝道:“娘娘,您还这么年轻,还没看到太子殿下正式授印,两位殿下都还没纳正妃,您连皇孙都没抱一抱,怎么忍心丢下这一切……娘娘,您不能寻死,要好好活着啊!”
殿内秦姑姑在苦苦哀劝着谢贵妃,而在殿外,赶来的穆凌之不解的问梁王:“父皇,这是怎么回事?母妃此次怎么不让你们进去了?”
梁王心里自然是明白谢贵妃所为何事,但当着两个儿子的面他怎么好说出心里隐藏这么多的秘密,所以只得一脸担忧的看着寝殿的大门,听着里面谢贵妃控制不住发出的嘶喊声,心里揪着痛。沉声道:“她死命不肯让我们进去,说,只要我们踏进寝宫一步,她就撞死在我们面前,所以……唉!”
穆凌之陪在谢贵妃身边多年,以往只要在东都,每次母妃毒发他都守在她身边,与梁王一起悉心照料着她,所以他深知母妃毒发起来有多痛苦难熬,若是没有他们在身边,估计母妃一个人是熬不下去的。
想到这里,他顾不上许多,冷静道:“父皇,如今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了,母妃不让我们进去,就表示她一心寻死了,若是我们干站在外面真的不进去,只怕到时后悔都晚了。”说罢,他一撩衣袍,跪到寝殿门口,请求谢贵妃开门。
小刀也与他跪在一起,苦苦劝着谢贵妃。
其他宫人也与两位殿下一起跪在寝殿门口,可不论大家如何劝,殿门始终紧紧关着,急得穆凌之都准备要砸门进去了。
正在此时,梁王出声了,他重重叹息一声道:“你们都退出宫外,让朕同贵妃说几句话吧。”
听了梁王的话,众人默默的退了出来。穆凌之有些担心的站在瑶华宫的门口不敢离开,玉如颜安慰他道:“殿下难道没看出来吗,娘娘是在同陛下置气。所以,解铃还需系铃人,娘娘心中的结只能陛下能解开,你们就放心吧。”
穆凌之细想想,觉得玉如颜说得有理,母妃这次这么反常,可能真的与父皇有关,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按下心头的担心,静静在外面等着里面的消息。
也不知道梁王同贵妃说了什么,最后贵妃娘娘还是同意开门让太医进去,而下一刻,梁王已是下旨诏告天下,要立谢贵妃为后,择日进行立后的册封大典。
这个消息倒是让人很意外,整个瑶华宫从最开始的慌乱沉重到如今的欢天喜地,个个都在庆贺谢贵妃登上后位,贵为国母。
而大皇子穆云之与木相等人听到这个消息,却是受到沉重一击,谢贵妃成为谢皇后,那么太子的位置更加稳固,想要再从他手里将太子位夺过来更是难上加难了。
当穆凌之与玉如颜重新进入瑶华宫探望恭贺谢贵妃时,谢贵妃的毒发已过去了,虚弱的躺在床上,而梁王虽然一脸疲惫却仍然守在贵妃的床边,亲手喂她喝药。
穆凌之见母妃安全渡过这一关,心里也放心了,他想了想,就着父皇母妃都在,拉着玉如颜恭敬的跪下,向梁王与贵妃请旨完婚。
梁王放下手中的药碗,回头对两人道:“你们俩本于去年两国联婚之时就应该大婚的,但后来发生许多波折,所幸有情人终成眷属,经历这么多两人最终还能走到一起,这也是父皇为你们高兴的地方。”
梁王说起这些时,语气里透着不易察觉的感叹与羡慕,毕竟生在帝王家,能像穆凌之这样娶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实属不易,像穆凌之与玉如颜这样的感情在皇室实属难得。
梁王又道:“但最近宫里发生的事太多,太子的授印大典出了差错,至今没有查明原因,立后大典更是重要,就委屈你们等忙完这些再让礼部定吉时为你们好好操办吧。”
听了梁王的话,穆凌之虽然有些小小的失望,但如梁王所说,最近确实是个事情太多,许多事情都凑到了一处,但既然梁王没有因为玉如颜之前的身份反对他们已是不错,所以,两人都恭敬的应下了。
小刀也一直守在殿内,从最开始听到两人请旨完婚,他的一颗心都悬了起来,五味杂陈,神情比请求恩旨的两人还紧张,在他的潜意识里,他不希望玉如颜嫁给穆凌之,准确的说,他不想看到玉如颜嫁给他以外的任何男人。
如今听到梁王的话,他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但转念想到,即使现在他们无法完婚,只要自己的太子授印大典与母妃的立后大典一过,到时穆凌之再提出这个要求,梁王肯定会答应的。
想到这里,小刀心里无比的焦虑起来,黑曜石般的眼睛伤心的看着玉如颜,心情无比的沉闷难受!
恰在此时,大理寺的王大人前来禀告祭天调查之事,梁王与穆凌之还有小刀都去了御书房,而玉如颜却被谢贵妃留了下来。
谢贵妃毒发之时痛得出汗,全身都湿透了,秦姑姑命人准备好香汤给她沐浴,玉如颜虽然贵为公主,但在谢贵妃面前,她却是儿媳的身份,所以也乖巧的在一边伺候。
谢贵妃疲惫的躺在宽大的浴池里,玉如颜主动上前帮她按摩着肩膀,她推拿按摩的手法让谢贵妃很是吃惊,她舒服的叹息一声道:“你堂堂一个公主竟然还懂得推拿之术,而且手艺还这么娴熟,实在不易啊。”
说罢,她就闭上眼睛靠在浴池边上休息,她不再开说话,玉如颜也不吭声,但她心里明白,谢贵妃将她留下,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肯定有话对她说。
果然,等谢贵妃沐浴完毕,将玉如颜叫到跟前,正式开口了。
谢贵妃道:“刚才你们同皇上求旨完婚,这事本宫倒也不是不同意,但本宫有几点要求,你且好好记下了。”
闻言,玉如颜全身一凛,连忙恭敬的应下,听谢贵妃的聆训。
“你可知道,方才本宫差点就熬不过毒发之苦,一心寻死,可是秦姑姑最后几句话却是让本宫狠不下心来了。”
“秦姑姑说,太子还没正式授印,这是本宫心里一大牵挂,而且,本宫两个儿子都还没有纳正妃,凌之尚且还好,毕竟已与你两情相悦,但太子却还是孤单一个人。再者,本宫还没有看到皇孙,这一点却也是本宫心里最大的遗憾!”
听到谢贵妃提到子嗣问题,玉如颜心口一跳,神情难安起来。
谢贵妃瞄了一眼她的脸色,凉凉道:“本宫并不是怪你没生孩子,而是想同你说,王府里好不容易怀上的两个孩子,都莫名其妙的没了。古氏之死,至今你身上的嫌疑还未洗清。之前本宫确实一直怀疑是你下的手,但如今想想,却也觉得其中事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