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桥瓦子在开业之前,做了无数的宣传,将整个汴京城对杂剧的兴趣激发到了顶点。
如果今天他们不能按时演出,这对新瓦子和新杂剧的名声将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从此,汴京城里不会再有朱家桥瓦子这么个名号,也不会有平蓉与郝眉这一对名伶。所谓的“新式杂剧”也将成为世人口中的笑柄。
堆放了一地的各色布景和道具……大家辛辛苦苦设计并绘制出来,又请高手匠人扎制了半月才完成的。眼看这些心血就要全部付之东流了。
这时明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转脸对聚在身边的两名场工说:“将第一幕的布景慢慢地推入勾栏里去吧!”
棚子里的人一时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平蓉与哭得双目红肿的郝眉,反应类似,吓得眼泪都没了。
都这样了,明小郎君,还坚持要她们出演吗?
明远又叫过一名厮儿:“告诉外面两位演小杂剧的老师傅,让他们想想办法,配合一下这些场景的出场。正戏很快就会上演了。”
那名厮儿应声去了。
明远花重金请来演小杂剧的两位,都是上了点年纪,舞台经验十分丰富的滑稽戏师傅,想必有办法能够“配合”这些布景的出场,还能再拖一点时间。
果然,当场工将第一幕的布景推出去的时候,等得不耐烦的汴京看客们都发出了表达期待的掌声与彩声。
明远将视线转回平蓉与郝眉脸上。
郝眉又开始流泪,抽抽搭搭地吸着气。
平蓉却直接盯着明远,事已至此,哭也无用。她只想看这位瓦舍的新东主究竟会要求她们做出怎样的补救。
“你们甘心就这么认命吗?”
明远问平蓉与郝眉。
两女都是一呆。
先是郝眉拼命摇头:她好不容易反出了桑家瓦子,就是为了能在这勾栏里能继续唱下去。但事实确实如此,她因为一盏不明来历的汤茶药,害了自己,也害了搭档。她就算是不想认命,眼里也透着绝望。
平蓉眼中却有光。
她紧盯着明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哑着声音奋力开口问:
“郎君……您……”
“如果我说能让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上台,你们这副样子,上台了,还能唱吗?”
平蓉马上伸手,一扯郝眉。
“能——”
平蓉应着。
而郝眉做了个口型。
两人对视一眼,发觉彼此的状态都不太对。
郝眉哭肿了眼泡,而平蓉脸上事先画着的妆容,已经被泪水冲出了两道泄露本来肤色的痕迹。
平蓉一转身,马上有人来帮她们俩补妆。
“那行,你们去准备,我去寻那定能‘药到病除’的药。”
明远态度轻松地转身,气定神闲。
而平郝两人都用无比感激与期待的眼神,目送着明远与种建中并肩走出后台这座小小的棚子。当然,她俩的眼神中也有困惑:明小郎君真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来良药,缓解新杂剧的危机吗?
*
明远与种建中并肩走出用作后台的棚子。而种建中眼中也一样满是困惑。
“远之,你难道知道该去哪里找厉害的大夫吗?”
明远很平静地回复:“我去问问看。”
种建中:问问看?
这问都还没问,你就让人把布景先推到舞台上去?
明远继续说:“看起来是误服了毁嗓子的药物,但是呢……彝叔有没有听过这句话,七步之内,必有解药?”
说话间,明远已经来到了售卖汤茶药的摊子跟前,与摊主打了一个招呼,便挨个儿去闻那些汤茶药的味道,并且在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