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远……你确定,真的要往这里去?”
种建中望着面前一道看似有些诡异的光幕,犹犹豫豫地问出口。
明远笑着回头:“师兄还记得我说的吗……只要跟我来,你就能了解真正的我,全部的我……”
“对了,师兄,与这里相比,那边很是不同,请师兄千万抱着开放的胸怀,请相信小弟,一切都交由小弟来照应。”
说着,明远一手挽着种建中的胳膊,迈步向前。
他像是没入水面一般,半边身体消失在了那道光幕里。
种建中脚下一顿,明远立即感觉到了,从光幕中回过头。他那张俊俏的面孔从银色流动着的光线里浮出,冲种建中展露笑颜——这是种建中最熟悉的笑颜。
“小远,你去哪里师兄就去哪里。”
曾经饱尝离别滋味的种建中再不犹豫,紧随着明远,迈步穿过那道光幕——
*
一低头,种建中马上发现自己的衣饰完全变了——身上穿着的襕衫变成了对开襟系扣的半截短衫,长袖,裁剪得极其合身,袖子从肩部到腕口,都几乎贴合着自己的手臂。
这件窄窄的短衫束在了一条长裤里,由一条不知是什么皮的腰带系着;那带扣看着金灿灿的,却不像是用黄金铸成——没那么重。
种建中抬脚活动一二,发觉这条长裤也和短衫一样,无比合身,因此活动极其方便。
他脚上也不再是厚底官靴,而是一双刚好包裹住整只脚的漆皮鞋,不知什么怎么做的,这皮鞋表面又硬又亮,光可鉴人,穿着却很合脚,并无不适。
种建中一抬头,面前立着一个身材高大威武的年轻男子。
他本能地向后迈了一步——发现那人也动作完全一致地向后迈了一步。
种建中这才意识到:面前其实是一幅镜子,巨大的镜子。镜子里映出的,不是别人,正是现在他自己的模样。
除了衣着,他也改了发式——现在的种建中顶着一头短发,这短发可不是和尚剃发之后慢慢长出来的那一点板寸短发,而是寸许长的短发覆盖了他整个后脑,前额那边则有的向那边梳,有的向这边梳,看起来像是精心打理过的。
种建中冲着镜子,伸手抚了抚自己那一头轻便的短发,突然意识到了一点:
“什么?镜子?”
怎么会有这么大,又将人照得纤毫毕现的镜子。
种建中一时好奇心起,一个箭步上前,仔细打量那面镜子,依稀觉得它可能与玻璃有关,但至于它是如何做到这么大,又能够映出人像的,种建中就完全不了解了。
“师兄——”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种建中转过头,却见到了一个陌生的形象。
这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高没有自己高,穿着和自己一样的修身短衫和长裤,发式也是一样修剪打理整齐的短发。
“是我。”
那人柔声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朗动听,却又别具一等温柔。
“小远?”
种建中快步上前,俯首,紧紧盯着面前的人,他很快就在这副看似陌生的形象里找到了记忆中明远的眉眼五官,他很快就完全认出了眼前人——
“师兄,这才是我真正的样子。你……喜欢吗?”
明远小心翼翼地问。
“傻瓜……”
种建中张开双臂,将他飞快地揽在怀中,笑道:“傻瓜,师兄怎么会不喜欢?”
在他心里便是这样:无论明远变成什么样,无论他是家赀亿万的巨富,还是一个一文不名的乞儿,无论他的面貌是俊美还是平庸,无论是年轻还是苍老……他都喜欢。
何况,眼前的明远,与光幕另一边的样子只是衣饰发式有所不同而已——人,还是他一直喜欢的那个人。
他小心翼翼地拥抱着怀中的人。
明远安安心心地任由他这么抱着,似乎一颗悬了很久的心终于放下,此刻便恣意享受这一刻的亲密无间。
“对了,师兄,我今天会带你去看看我的‘过去’。”
明远像是突然来了兴致,再次挽住种建中的胳膊,两人一起向外走。
他们两人穿过一道门,来到一座占地极广的厅堂中。大厅正南方是一整面玻璃幕墙,耀眼的阳光透过巨大的幕墙照着光滑的地面。
种建中疑惑了,伸脚在地面上蹭蹭:“小远,这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这地面上铺着这么多打磨光洁的汉白玉?
“难道这里是……皇宫大内?”
明远差点笑了出来,但种建中初来乍到,疑惑颇多,不能嘲笑。于是他只摇摇头:“说,这是一个研究机构,大概就相当于,咱们那边的国子监,或者太学。”
“但这里不止是做学问研究理论,做的试验也很多,很像咱们军器监的几处试验场。”
“哦!”
种建中恍然大悟,点着头道:“难怪如此!这里的楼宇修得这么好,可见这里重视研究。”
其实这是一栋再普通不过的现代建筑——明远想笑又不敢,但“重视研究”也是一个很恰当的评价,他就干脆照单全收了。
他们走出研究机构的大门,走上一条人来人往的街道。
“哇——”
一时身边响起惊呼,将种建中吓了一跳。
明远却一拉种建中的胳膊,低着头匆匆向前走。种建中也学着明远的样子大步流星。
这惊呼声却还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