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收回,太上葳蕤唇边噙着浅淡笑意,神情凉薄。
燕愁余轻描淡写地接下众人一击,退回了她身旁。
少女的身体不稳地晃了晃,脸上神情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她不明白自己是在何处现了破绽,才会被察觉。
更重要的是,妖尊为何会知道他们的死穴在哪里?!
当日在周天星辰阁内,能有机会,又知道如何开启自毁禁制的只有其门中弟子,而那个人既然将罪名都推脱在了燕愁余身上,便不会想着假死脱身。
或许是在那日窥得了燕愁余身上封印的力量,才想借谶言之事,引天下修士与燕愁余对立,掀起一场大战。
无论结果如何,能削弱此界修士力量,都是一桩好事。
何况如此一来,担上了灭世罪名的燕愁余说出什么都很难取信于人,星冕所告诉他的关于域外之魂的真相甚至还会被当做开脱自身的借口。
星冕虽陨落,但她留下的一切却未随之湮灭,譬如那张记录谶言的星图。这些年来,同为域外之魂,又怎么可能全无联系。
星冕能瞒过体内域外之魂,他又何曾没有瞒过她的时候。
周天星辰阁内的域外之魂,早已不止是她体内存在的那一只。
当周天星辰阁轰然倾塌,玄龙灭世的星图一出,一切罪名都顺理成章地落在了燕愁余头上,这样的算计,堪称精妙。
如果不是燕愁余在天衍宗心魔幻境中学会了压制煞气,如果不是有太上葳蕤自始至终都相信他,或许一切真的会如域外之魂所愿。
为了掌握局势,留在周天星辰阁幸存的弟子中,便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太上葳蕤一定要前去天武卫祭典,亲眼见过周天星辰阁众多幸存弟子。
但在左眼瞳术下,除了沉月伤口上存在域外之魂的气息,其余周天星辰阁弟子毫无异样。
沉月既是周天星辰阁神子,对其中种种禁制必定极是了解,对他来说,毁去周天星辰阁再嫁祸燕愁余并不难,如此看来,他应当就是罪魁祸首。
但当日星冕选择自戕乃是突然之事,能在这样突变的情形下,立时想出嫁祸燕愁余主意的人,会轻易让自己露出这样大的破绽么?
是以太上葳蕤对于周天星辰阁其他弟子的怀疑,也并未减少。
“这是怎么回事?!”
陵云台上的局面变得太快,叫周围众多修士根本来不及反应。
本以为太上葳蕤是要对沉月动手,但她的灵力最后却是落在了沉月身旁的周天星辰阁女弟子身上。
更重要的是,在这少女眉心识海破碎,泄露出的气息分明不属于此界!
她是域外之魂!
这个结论如何不叫人倒吸一口冷气,有不少修士记得,数日以来,沉月出入都有这少女跟在身旁,她可是周天星辰阁一位太上长老的亲传弟子。
域外之魂,究竟是何时起潜伏在其中的?!
周天星辰阁弟子更是惊得失了言语,他们日夜相处的同门,竟然会是妄图谋夺这个世界的域外之魂!
素来与霓裳交好的少女红了眼眶,高声质问着显露出域外之魂气息的霓裳:“是不是你杀了阿霓,你是怎么害死了她!”
她竟然从未察觉。
霓裳低低地笑了起来,她的躯壳尚在,是以还未引来天道劫雷:“这世上,从来就只有一个霓裳。”
“你最好的姐妹,不就是我么?”
闻听此言,少女不可置信地退了一步。
霓裳唇边勾起轻嘲笑意,她看向太上葳蕤,几乎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是如何猜出是我的?我明明在沉月身上留下了气息,你该杀的,是他才对!”
她不明白。
若不知道答案,她实在不甘心。
自己究竟疏忽在何处?
而听着她这句话,周天星辰阁弟子已经全然僵在了原地。
沉月肩头的伤口隐隐作痛,他未曾料到,这道为了救下门中弟子留下的伤口,来自霓裳的算计。
他如何会知,朝夕相处的师妹,会是披着人皮的幽魂。
但霓裳所言究竟何意?
她若从头到尾都是域外之魂,怎么会全然不被人察觉?
“玄机楼号称知天下事,要查周天星辰阁弟子的来历也非难事,不是么?”太上葳蕤冷眼看着她,语气毫无起伏。“追日族公主,霓裳。”
霓裳瞳孔微缩。
在场修士中也传来一片哗然之声。
“你可知当日,天衍宗明长老为何前去周天星辰阁?”太上缓缓又道。
因为燕愁余在北域遇见了献祭血阵的追日族人。
自追日王朝倾覆之后,昔日的王朝旧民被迫迁居荒野,世人称其为追日族。这么多年来,追日族心心念念着希望重现当年荣耀,为此不惜代价。СOm
根据追日族女巫祭死前留下的线索,她是自周天星辰阁中得来的血阵,那么是谁给了她血阵,让她毫无保留地信了所谓召唤先祖英灵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