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念也没想到吻戏来得这么突然,这么快。
听到编剧说起时，她第一反应是去看晏西鸣的反应，不出所料看到他面色结冰,下巴线条凌厉冷硬，压着漆黑密长的眼睫,薄唇绷成一条直线。
气压比平时更低,边上都没有人敢靠近。
似乎察觉到梨念的视线,晏西鸣抬眼看向她，四目相对，他眼底沉着阴郁的暗色,不开心得很明显。
梨念咽了咽口水，弱弱收回视线。
难怪他从刚才起就一声不吭的,估计早就听说了吻戏这回事儿。
顶着压力,梨念硬着头皮问导演：“那个,吻戏是错位吗？”
她还真没拍过货真价实的吻戏,刚出道时演的都是小角色,压根没有吻戏，成名后接的戏虽然有吻戏，但不多，仅有的几场还是错位。
“当然不是！”黄导一听要弄虚作假，沉了眉眼，“你们当演员的连这点职业素养都没有吗？吻戏肯定得真拍。”
“可是……”梨念看了吴思源一眼,委婉道,“吴老师的经纪人应该不会同意。”
“什么意思？”黄导皱眉看向吴思源。
吴思源刚结束手术戏,累得精疲力尽，正在喝水，他的助理代他回答,擦着汗赔笑道：“导演，是这样，我们吴哥进组时就签了不拍吻戏的合同，您看能不能通融下？”
梨念一脸“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以前和吴思源拍戏时，他就有这个规矩，虽然他演技不错，还拿了一次影帝，但归根结底还是偶像出身，以卖人设为主，他们公司禁止他接吻戏，就算有也只能是假的。
“简直胡闹，竟然还有这种事？”黄导还是第一次听说，生气地瞪大眼睛。
吴思源捏着矿泉水的手心紧了紧，看了一眼梨念要笑不笑的秀美面容，心神微漾，要是以前，他可能会退却，但是经过晏西鸣的摧残，他的胸口现在还憋着一口气，晏西鸣让他不好过，那他也别想痛快！
更何况，他本来就对梨念有些许好感。
吴思源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对导演开口：“不，黄导，其实我可以……”
“演”字还没出口，梨念突然插话进来：“毕竟吴老师女友粉多，所以对接吻什么的比较敏感，我完全可以理解，不如这样，黄导，我们找个吻替怎么样？只要化个妆再剪辑一下，绝对看不出来。”
黄导哼了一声，“你说的轻巧，现在上哪儿给你找吻替？身高要和思源差不多，长得又不能差，还要有气质……”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忽而诡异地飘向晏西鸣。
不仅他，其他人也齐齐转头望去。
不远处，晏西鸣穿着一身白大褂，高高瘦瘦，气质清冷似月，眉眼俊美如画，简直比吴思源还符合戏里男主角的形象。
梨念拍掌，笑盈盈道：“这不是就有个现成的吗？”
*
当晏西鸣听说导演想找自己当吴思源的替补，只觉得荒唐，想也不想拒绝：“不演。”
黄导叹气：“那可就难办了，目前除了你，找不到更好的吻替人选，梨念还大力推荐你。”
“……？”
晏西鸣微微一怔，“你是说，替吻戏？”
黄导点头：“是啊，不过你要是不愿意，我们也不强求，我再去找找其他人。”
“我愿意。”晏西鸣直接改口。
黄导：“你不是说你不会演戏？”
“只是没演过。”晏西鸣面无表情道：“不代表我不会。”
黄导：？？？你刚刚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
既然晏西鸣同意，接下来对吻戏的布置便水到渠成，化妆师立刻给晏西鸣上妆，力求和吴思源妆容一样。
晏西鸣想到自己未来会被替换成吴思源的脸，虽然心有不虞，但没表现出来。
黄导在旁给他讲戏：“等会儿接吻的时候，你不要有多余的动作，台词按照剧本来，表情的话……”
黄导仔细端倪他的脸半晌，道：“你就维持现在这张死人脸就行了。”
晏西鸣：“……”
梨念在同个化妆室化妆，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一声，与晏西鸣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然后默契移开视线。
他们周遭一直有人在，所以直到开演时，晏西鸣和梨念都没有交流过。
虽然他们的恋情早已曝光，但梨念不想因为秀恩爱什么上热搜，搞到最后又说她是靠关系拿到的女主角色。
晏西鸣明白这点，所以也主动和她保持距离。
等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看着梨念时，他们已经开演了，边上有八个摄影机对着他们，就是熟称的八个机位，场面异常隆重，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微表情都会被无限放大。
晏西鸣不喜受人注目，如果是以前，他绝对立刻走人，可现在，他的眼里只有梨念，黑眸定定看着她，微微抿起嘴。
梨念穿着医护服，黑发挽起，妆容清淡，依旧唇红齿白，明艳动人。
剧情里，她现在只是个实习医生，因为见到男主和其他女人走得近，吃醋了，她性格大胆奔放，所以冲动之下强吻了男主。
晏西鸣看着她越走越近，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医生，你往哪儿看呢？”梨念说着台词，似笑非笑看着他，眼底却不含笑意，浮着一层薄怒，“那个女人有我好看吗？”
晏西鸣喉结滑动，绷着脸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说时迟那时快，梨念的两只胳膊已经搂住了他修长的脖颈，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嘴唇。
晏西鸣瞳孔微微缩紧，有些出神，倒不是演出来的，没记错的话，这是梨念第一次主动亲他。
她学着他以前那样，舌头笨拙地在他唇缝里钻着，又舔又吮。
他们的脸贴得极近，气息交缠，晏西鸣闻到了她身上的茉莉甜香，顺着空气蹿进他的鼻子，让人上瘾。
温度逐渐升高。
晏西鸣看着女孩瓷白不见毛孔的脸蛋，眸色暗沉，身侧的两只手下意识抬起，想抱住她，但伸到半空时顿住，想起还在演戏，便克制地收回去。
简直是一种折磨。
梨念亲得很快，蜻蜓点水地结束了，晏西鸣垂眼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嘴唇轻启，用只有他们才听得到的气音道：“……导演说不需要舌吻。”
“但也没说不能。”梨念朝他眨眨眼，狡黠一笑，“如果过不了，我们等会儿再亲一遍？”
晏西鸣呼吸屏住，随即心头一松，唇角淡勾起。
“我都可以。”
另一边，黄导和编剧看着镜头里刚刚拍摄的画面，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编剧没想到会这么激烈，讪讪一笑，“这，尺度是不是过了？”
黄导没吭声，他仔细看了看梨念的神态，表情，说话语调……完全看不出演戏的痕迹，反倒像是真情流露。
“梨念的表现出乎意料的好。”他赞叹道，“我本来以为她演吻戏放不开，这不是挺好的？感觉她和晏医生比和吴思源还有cp感。”
编剧：“咦，您不知道吗？他们本来就是情侣啊。”
黄导：“？？？我不知道啊！”
编剧：“整个剧组几乎都知道，他们早就公开了。”
“……”
黄导气笑了，“难怪她这么热情推荐晏医生当吻替，敢情是以公谋私啊？”
编剧干笑：“这条怎么办？重拍吗？”
“不重拍，”黄导摇头，“拍的挺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又瞥了一眼晏西鸣的脸，遗憾道：“晏医生不进娱乐圈可惜了。”
晏西鸣和梨念在化妆室休息，都在等着导演让他们再拍一遍，谁知导演在那边和编剧商量了好一会儿，然后胳膊一挥，竟然道：“好，过了！”
“？”
两人都有点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