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是早点睡吧,不然明天气色不好。”
“睡不着。”
“我抱你睡?”
灭了灯,两人躺去床上。
夏郁青窝在陆西陵怀里,像在深夜海面的一艘小舟上。
呼吸里的气息,经过这些年,早已成为她习惯的一部分,融入血液的不可割舍。
陆西陵问:“紧张吗?”
夏郁青摇头。
她喜欢黑夜的静谧,好像世界上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趁着最后一天,我跟你讲个秘密。”夏郁青笑说。
“嗯?”
“你记不记得,有次去你家吃饭,笙笙姐想踢你,却不小心踢到了我。”
“记得,怎么了?”
“你那时候说想看看伤得怎么样,我不让,因为我那天穿了秋裤,我不想被你看到。”
“看来是我误解你了,你有时候还是有偶像包袱的。还有什么秘密?都说来听听。”
“还……还有一个。”夏郁青磕巴了一下,在说与不说之间犹豫。
陆西陵哄着她,“你说了,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那你……你不许笑。”
“嗯。”
夏郁青酝酿了一下,才凑到他耳边,极小声地说,其实,两人第一次边缘的时候,她有特意偷偷看,想看他的那个,是不是粉色的。
“……”陆西陵差点呛住。
他伸手,捏捏她的耳垂,笑她,这么色啊。
夏郁青有点后悔,伸手去捂他的嘴,带笑的呼吸喷在她掌心,“……你说了不笑的。还有,你的秘密呢?”
陆西陵就比她脸皮厚得多,坦然说道,陆笙在酒吧过生日那天晚上,他以意志强迫自己疏远她。却在当天临睡之前,不可抑制地想着她zì • wèi。
最后两个字夏郁青差点不敢听,能烫着她一样。
陆西陵却故意补充一句,“那以后都是想着你。”
“……好的我知道了,不要再说了!”
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聊这些话题,完全不助眠。
*
他的新娘
好歹赶在凌晨一点之前,夏郁青睡了过去。
她定了闹钟,七点钟就起床了,跟做贼一样偷偷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洗漱过后,吃过早饭,回到房间开始化妆。
因为舍弃了接亲的环节,使得化妆的时间极为充裕,不必紧赶慢赶。
一会儿,几个伴娘也到了,另外的化妆师开始给伴娘团化妆。
相对而言,陆西陵做造型就简单得多,完成以后,他便与两位长辈到门口迎宾去了。
庄园内游玩项目多,彼时派发的请柬也说明了欢迎大家提前到场参观游览。
苏怀渠与他的女神一同来参加。
陆西陵与他握手,“等着吃你们喜酒。”
苏怀渠微笑:“客气客气。”
汤希月与爷爷汤望芗一起来的,汤希月夸他,“陆总这身不错啊。”
汤望芗焉能不趁机催婚孙女。
汤希月随口敷衍,“知道了知道了,明天就把人带回来给您过目。”
研发部长汪介康携夫人参加,随完礼,第一句就是,“陆总,昨天我们出了新的实验数据……”
汪夫人拽他,“人今天结婚!别谈工作了!”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有人来通知陆西陵,新娘子妆化好了,可以一块儿去拍几张照。
陆西陵跟爷爷奶奶打了声招呼,便回房间去找夏郁青。
人不在房间。
正在收拾东西的程秋荻说,他们已经去外面的露台了。
陆西陵穿过一段寂静走廊,往外走去。
通往露台的门镶了马赛克的玻璃,透出柔和光线。
他两手放在黄铜的门把手上,停顿一瞬,对向推开。
弧形的露台,夏郁青背对而立,雪浪一样层叠的白纱拥着她。
她于此刻回过头来。
不怪世人偏爱庸俗仪式。
流光太容易消磨,只得堆陈心意,一霎惊艳,可以回味余生。
陆西陵有片刻失语。
直到她笑起来,他才恍然回神。
哦,这是他的新娘。
*
无悔
拍完照,夏郁青便要回到房间,换今日的主纱。
陆西陵去楼下等待。
仪式相当简单,没有所谓交接,只在起点位置,他献上花,两人一起穿过撒满轻白花瓣的步道。
等待的时间不算太长,但似乎也不算短。
陆西陵倚着门柱,拿着白色蝴蝶兰的手捧花,在缓慢流动的时间里,想到了很多的事。
终于,有人提醒,新娘下来了。
他站直身体,让思维暂且定格。
还有余生的时间让他回味与她在一起的每个细节。
转身,那拱形的台阶顶端,出现了夏郁青的身影。
她两手提着婚纱裙摆,隔空向他看来。
他笑了笑,以目光无声安慰。
她走得似乎不算稳当,中途踩了裙摆一次,但很快调整过来。
那十几级台阶,每一步都像踩住了钢琴的琴键,奏响的或许是维瓦尔第的四季协奏曲。
最后,她终于停在他面前。
他笑着向前一步,递上花束。
她接过,他将她的手挽在手臂上,小半圈地转身,面朝着不远处步道尽头垂拱的花门。
这不是流程里的环节——陆西陵低头,凑到她耳畔,低声问:“要逃婚吗?现在还来得及。”
她一下笑起来,抬头,望进他的眼睛里,摇了摇头。
“那就走吧。”
这是无悔的一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