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哑着嗓子道:“鹰队,我以后没有亲人了。”
她早已六亲不认,在她眼里,小宝就是她最后一个亲人。
而她还是没有守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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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艺曾经想过争夺小宝的抚养权。
但所有人都告诉她,基本没可能,小宝有父有母,没受虐待,怎么可能判到你这个姨妈手上。
这对夫妇一个爱赌一个爱毒,宿琴的老公几年前就被抓去戒毒所了。而宿琴聪明得很,知道她有这个心思之后,对小宝是好吃好喝待着,半点毛病找不着,要说缺点,就是不怎么管他。
傻子,最怕的就是没人管。
宿艺连夜回了丁镇,在车上,她面色苍白,已经没再哭了,双眼无神的看着窗外。
褚鹰伸出手,紧紧握住她。
他从来没有这种情绪,原来看一个人哭泣和难过,能心疼这样。
宿艺任凭他抓着,开口问:“你说,会不会我到了那里,发现这一切都是宿琴为了骗我回去编的借口。”
褚鹰没应,宿艺也没再开口。
如果这个时候说有,那就是给她一种虚浮飘渺的希望,太轻易就会被打破,反而更加雪上加霜。
他们到丁镇时,天还没亮。
哐哐哐的敲门声在这寂静的小镇尤为刺耳。
“来了来了,谁啊一大早的?”
门吱呀一声打开,宿琴头发乱糟糟的,看着面前的人,愣了一会儿后才道,“要死啦?这么早回来赶着投胎啊?”
宿艺这时候最受不了投胎这类的话,她冷着脸问:“小宝在哪里。”
“这是谁?哦哦我见过你,你是在新闻上和小艺谈恋爱的那个大老板?快请进……”
“宿琴!!”宿艺双手握拳,重重打在门上,把宿琴吓得一抖,“小宝在哪?”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我是聋子么?”宿琴用食指掏了掏耳朵,“行了,你们在客厅坐着等我。”
说是客厅,其实就是房间外面小小的空间,放了几张凳子。
宿艺环视四周,别说牌位了,宿琴居然连香火都没摆上。
没过多久,宿琴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杯热乎乎的芝麻糊。
她把芝麻糊递到褚鹰面前,尽力想把自己表现得妩媚一些:“天这么冷,快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褚鹰冷冷扫了她一眼,没说话,也没伸出手接。
宿艺简直要看笑了,夺过她手上的杯子放到一边,第三次重复:“小宝呢?”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宿琴白了她一眼,“跟我进来。”
宿艺迈步想走,被身后的人抓住。
“有事就叫我。”
“……嗯。”
宿琴的房间非常花哨,宿艺甚至在她桌上看到一个首饰盒就这么大咧咧的开着,里面是几条金项链。
她努力劝自己静下心:“小宝什么时候走的。”
“就前两天的事。”
“前两天的事,你昨天才告诉我??”
“早告诉晚告诉有关系吗?我早点告诉你,他能活过来还是怎么的?”
宿琴说完,轻咳一声,终于进入正题。
“因为是被别人发现的,村里的人说不能留着,所以当晚就火化了。”
宿艺现在已经难受到可以平静接受所有了。
她点头:“他的骨灰在哪里。”
“我找你来,不就是要跟你说这事嘛,”宿琴道,“你是他姨妈,从小你也最疼他,一定不忍心他的骨灰就这么洒在这破镇子里头,这辈子都走不出这里吧?”
宿艺只觉得没这么简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呢,既然你这么疼他,干脆你把他带走得了,我这儿呢,也省事,”她笑了两声,“只要你给我十万块,就能把小宝带走。”
“啪!啪!”
两声巴掌声极其闷重而清晰。
宿琴还瞪着眼,完全没料到宿艺会突然发难。
她反应过来后,撸起袖子就想还手。
“你要是碰我一下,钱就别想拿到了。”
宿琴的手僵在了半空,模样极其滑稽。
宿艺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眼底却丝毫没有笑意。
“宿琴,你看看你,多可悲。”
“小宝给我,十万块我马上转给你。”
宿琴皱眉:“钱都还没见到影,你耍诈怎么办?”
宿艺面无表情道:“我不屑跟你玩儿花招。”
宿琴犹豫片刻,交出了小宝,就藏在她的衣柜里端。
一个小小的棕色盒子。
宿艺当场打电话给吴雪,让她给宿琴转了十万块。
挂了电话,她带着男人,头也不回,丢下一句:“宿琴,以后我们没关系了,你不用再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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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墓园给小宝找了个好地。
下葬当日,只有她和褚鹰在。
上次男人问她以前的事,其实她还有一件事没说。
父母走得早,她一直跟宿琴住在一起。宿琴的老公是个瘾君子,宿琴爱赌,所以他们家花销很大,入不敷出,父母留下来的那点钱没半年就花完了。
某天早上,天还没亮,她就被宿琴夫妇拉扯着起来,要把她拉去给人当媳妇。
她力气太小,这种事在那小镇子里发生得不算少,有人看见了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宝虽傻,当时却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也是大冬天,他光着脚丫子出来,紧紧抱着她的腿,死活不肯撒手,就是不让他们拉走她。
没想到宿琴嫌他碍事,一时急了,一脚把他踹下了山,当即流了不少血。
而夫妇两人当时怕事情闹大,又怕出人命,这才作罢。
听完她的陈述,褚鹰只是抱着她。
宿艺道:“你说我这么久没回去看他,他会怪我吗?”
“不会,”褚鹰声音温和,安抚道,“他会理解你,会知道你忙,也会知道你有不想回去的苦衷。”
宿艺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
“你永远不会是一个人,”褚鹰揉着她的发,肩上的湿意凉进了心底,“我还在,我会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