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洵点头,“八.九不离十。”
赵思露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在原地踱了两步,问道:“那父皇有告诉你究竟做了什么梦吗?”
赵思洵摇头。
“这就奇怪了,后宫的女人来来去去那么多,母妃满打满算只得宠三年,难道刻骨铭心了?”
别的赵思洵不清楚,但这件事,他嗤了一声,“哪儿来的刻骨铭心,梦里头?”
虽然出生那两年,赵思洵不是睡就是吃,醒的时间不多,但是从伺候的宫人闲言碎语中可以得出,皇帝对这位漂亮的蛮夷妃子也就尝个新鲜罢了,他娘跟其他宫妃一样依旧得想尽办法奉承邀宠。想想难产保大保小的那一天,皇帝还处理着国事姗姗来迟,最终为了忌讳连产房都没进去见最后一面,就知道情分少得可怜。
而赵思洵和赵思露兄妹,因为流着蛮夷的血,高阶宫妃不愿意养,只有一个没什背景却想搏一搏的嫔接手他们,以为凭借皇帝对雪妃的宠爱和思念,看在孩子的份上,能得几分关注。只是没想到,望帝根本就不在意这对子女,人早就被国事和新宠给占据,这位养母只能一边咬牙一边暗恨。然后听着明里暗里的奚落,也抑郁离世了。
这些赵思露小不记得,赵思洵可是冷眼旁观一清二楚。
赵思露纳闷,“若不是,父皇为何突然心生愧疚,那么多的皇子和皇女呢,哪儿轮得到我们?是有什么特别吗?”
这话让赵思洵若有所思,他回想方才的一点一滴,忽然道:“晚点我得再去一趟新雪殿。”
“做什么?”
“自是怀念母妃,感激她的余恩。”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得去求证一下,皇帝对他忽然好起来,究竟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甚至口蜜腹剑,给他挖了个天坑?
赵思露与他心意相通,立刻说:“那不如我去,我就在后宫,偷偷摸摸地不会被发现的。”
赵思洵想了想,有些犹豫,“会不会危险?”
赵思露挑了挑眉,哼哼两声,“论武功,妹妹我可比你厉害多了。”
赵思洵:“……”这个理由无从反驳,“那你小心些。”
“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赵思洵比赵思露大两岁,虽然没有开府出去,却也不在后宫居住,一个快成年的皇子若半夜三更翻后宫,难度系数比本身在后宫的赵思露高太多,要知道,这皇宫可有不少武林高手坐镇。
*
赵思洵没坐多久就回到皇子居住的前殿,因为不受皇帝重视,连同住的地方都有些逼仄,远没有其他兄弟宽敞。
他向来独来独往,跟兄弟极少接触,却没想到三皇子赵永靖会来找他。
跟赵思洵孤苦伶仃不同,有个贵妃娘,尚书的外祖父,甚至在清虚派拜的师父都是下一任掌教的有力竞争者,赵永靖生来尊贵,万众瞩目,以至于早早就被封了正武王,在外有了府邸。
要说重视,这位才是皇帝心中最在意的儿子,若不是大皇子占了个长,早入朝几年,有了一批拥护,太子位就是他的了。
这样的兄弟根本看不上赵思洵,今日竟会屈尊降贵地踏入这个地方,赵思洵再一次感慨皇帝那个梦,威力之大,影响之广。
“三皇兄怎么来了?”不管如何,赵思洵依旧受宠若惊地将人迎进门。
“怎的,做兄长的来探望一下弟弟,还得有个理由?”赵永靖一点也不客气,如同主子一般往里走,目光在屋里随意打量,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的确不需要理由,赵思洵于是跟着笑了笑,命人上茶。
茶水一入口,赵永靖便端到一边,似不愿再喝第二口,他拍了拍赵思洵的肩膀道:“之前哥哥没在意,没想到你住的地方这么寒酸!等回头我跟母妃说一声,好歹送点像样的东西过来。”
其实寒酸也不至于,只能说不够富丽堂皇,赵思洵虽然不像赵永靖那样财大气粗,但熬过了最艰难的时间,有了来钱的路子,论吃穿用度他也没亏待自己和赵思露,不过是不愿张扬而已。
“三皇兄好意,弟弟心领,但是……”还不等赵思洵开口拒绝,赵永靖便打断了他,带着说一不二的语气,颇有深意道:“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你我兄弟,就无需太过客气。”
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赵思洵只能笑道:“那就谢过三皇兄了。”
“这就对了。”赵永靖满意道,“兄弟之间何必分生。”
虽然这么说着,但那股高高在上的施舍姿态却一丝收敛都没有,赵思洵心下微哂,脸上却露出腼腆之色,有些兴奋又有些忐忑道:“其实,弟弟也一直想跟三皇兄亲近,就是怕,怕你不喜欢我。”说到后面,声音低落下来。
“怎么会?”赵永靖矢口否认,“不过是我早早离宫开府,咱们兄弟遇见的机会不多,等为兄跟父皇提一提,给你也封个王,正好多走动。”
赵思洵闻言心中一动,脸上却是一片惊喜,“真的?”
赵永靖笑起来,“自是真的,你都这么大了,难不成还要留在皇宫?”
皇子十五封王,十六开府,赵思洵都十七了,只是因为无人关注便一直拖到现在,他正琢磨着怎么样让皇帝记起自己,施个恩。
“真是太谢谢皇兄。”赵思洵感激道。
赵永靖不甚在意,“自家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