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太子坐在石桌两侧,分别端茶品茗,看似悠闲随意,但却在暗暗考验彼此的耐心,谁也不愿先开口。
魔门不比儒门耐得住枯燥,骨魔女仿若无意道:“南望的船到了。”
言下之意,再不开口,就别开口了。
姜太子一笑,“本太子的茶也喝饱了。”
论耐心,显然韦太子更胜一筹,他看着摊开的盟书上两个霸气方正的红印,笑了笑,“既然彼此盟友,不妨坦诚相待。”
姜太子一拍桌子,似笑非笑道:“那就请韦兄起个头。”
“好,那就不卖关子了。”韦太子也不推辞,他垂眸微微思索,接着便道,“乱庆之事,贤弟有何高见?”
这可真是开门见山,不过这样才对姜太子的胃口,他说:“听闻东楚与大庆靖王多有接触。”
靖王是大庆三皇子,贤妃所出,虽然贤妃不算得宠,却是太后的亲外甥女,这位三皇子较其他皇子自然更得帝王母族的支持,在朝中颇有权势。
韦太子闻言,眼神微闪,笑道:“靖王向往儒学,志同道合之下才有些往来,倒是贤弟,却是与安王关系匪浅呐。”
安王是大庆五皇子,出自宠妃,深受庆帝喜爱和优待,甚至是偏心。
两位太子说完,对视了一眼,接着一同哈哈大笑起来。
都是成了精的狐狸,谁又能不知道谁的底细?
“这么说来,兄长也不看好高太子?”
除了南望以外,中原其余三国为了国之社稷稳定,都是早早地立了太子,且都是中宫所出。
大庆乃四国之雄,这位高太子的地位更是超然。
韦太子笑道:“可不敢跟他称兄道弟,还是……留给其他人吧。”
这话说的就很有意思,姜太子挑了挑眉,忽然压低声音道:“你见过那个夷山王吗?”
江湖和庙宇的区别,便是前者话不投机,拔剑即可,而后者一语双关,皆是陷阱,阴谋势力,累心费脑。
叶霄自觉属于江湖人,是以对两个太子之间犹如哑谜般的对话有些不耐,然而一听到夷山王这三个字,他的眼神便冷下来。
韦太子淡淡一笑,“自是没见过,不过传闻南望的雪妃娘娘生前美如天仙,堪为夷山之珠,令南望皇帝一见倾心,当场将人掳回后宫封为妃子,子随母貌,想必他也俊秀非凡吧。”
“本太子也听说了,的确相貌出众,连大庆使臣见了他,都不觉得南望敷衍。”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对着赵思洵的容貌评头论足起来,实在有失一国太子的风度。
然叶霄知道,这两位特地隔开了旁人在这里密谈,这翻话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
果然,便听到韦太子状若可惜地一叹,“南望皇帝还真舍得。”
姜太子不屑道:“夷山族已没落,再怎么得宠也终究是个蛮夷妾,一个长相漂亮却没什用处的皇子,不用来笼络,还能干什么?”
骨魔女在一旁听着,忍不住低低一笑。
姜太子转头,柔声笑问:“怎么,本太子说错了吗?”
“太子殿下自是不会错的,只是两位这般想,是不是太不厚道了些?都是盟友呢。”
韦太子惊讶地看向骨魔女,“花教主这翻话让人以为姚家寿宴中,那左右逢源,全身而退的不是巫神教。”
骨魔女对这话向来不放心上,还秋水柔波地朝他眨了眨媚眼,“所以奴家才觉得成大事者就该是两位殿下这样心狠手辣……哦,不,是不拘小节之人。”
“若非此地无酒,必当敬上花教主一杯。”韦太子大笑道。
正在这时,下人进入凉亭禀告:“两位殿下,南望夷山王来了。”
“再不来,太阳落山,他也就别来了。”姜太子端茶,神情冷漠。
倒是韦太子道了一声:“请。”
他看着姜太子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便劝了一声,“能不能乱庆还得看他,好歹也得将人笼络住。”
“你倒是会做好人。”姜太子虽这么一说,却也跟着抬起头。
而这时,赵思洵也带着人到了。
聂冰跟着使团虽没来,但是五个虎贲百夫长中,裴永锋和顾照却带领着十余名一流高手秘密坐船赶到曲龙洞牙,一直与赵思洵会合才知道今日要做什么。
听到与其他两国太子在这里会面签订盟约,不免吃惊,接着紧张起来。
赵思洵一边往里走,一边奇怪道:“你们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吧,我都没紧张,你俩咋这么站立不安?”
裴永锋苦笑道:“殿下,那可是两国太子,身边定然有宗师跟随,可您……”他与顾照互相看了一眼,一同摇头,“万一打起来,咱们可抵挡不住。”
顾照点头。
赵思洵满不在乎地说:“我是去结盟,又不是去打架。”
他们虽只是护卫,然而虎贲卫出身眼光终究与别的军人不同,“可您代表的是南望,身份本就不比这两位太子,再叫人看轻,与您到大庆的处境极为不利。”
赵思洵听着不禁笑起来,“看不出来,你俩还挺关心我的。”
“殿下!”
这难道是开玩笑的时候?
顾照不免马后炮道:“早知道就请那位长老一同来了,也好震慑一番。”大宗师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请到!
赵思洵挑了挑眉,将衣领袖子抚平,走向凉亭。
都说百闻不如一见,饶是知道赵思洵有个美貌绝伦的母亲,自身容貌必然不俗,可当两位太子将他看清时,依旧惊叹不已。
骨魔女更是睁大美目,啧啧称奇,“男人长这样,还有我们女人什么事?这还是没长开,若是再过两年,天底下的男男女女也得为他疯癫痴狂!”
作为巫神教主,骨魔女什么男人没见过,可这么漂亮的却是头一次,当真稀罕的紧,心都痒起来。
她向来随心所欲惯了,妖娆的身影一闪,下一刻,一根手指挑起了赵思洵的下巴。
赵思洵看着面前妖艳的脸,眨了眨眼睛,他微微挣了挣,竟然没挣开。
裴永锋的剑顿时出鞘,不顾对方宗师的身份就劈了过去,“放肆!”
这一剑不痛不痒,不过正好让赵思洵从她的手中挣脱,他拧着眉,似嗔似怨道:“姐姐,你弄疼我了。”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