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钰于此道甚是在行,她耳聪目明,又善于琢磨人心,每每射覆,极少有输的机会。几个女眷都饮了不少的酒,只她面色如常,未现醉态。
文心握着她手,和她两人往林中散闷。借着酒意,心里那些无处发泄的痛苦终于化作汹涌的泪,扑在丰钰肩头嘶声痛哭。
丰钰又是心痛,又是怜惜,忍不住也跟着哭了一回。
两人归来时眼睛均有些红肿,不想才下车马,就有仆从来报,“大姑娘,家中有客来了,太太着您快快梳洗更衣往上院去呢。”
丰钰怔了怔,什么客至,只喊她见,不喊旁人
又见那仆从表情颇促狭,瞬时明白过来。
是应家有人来了
应澜生坐在炕对面的茶案旁,姿态从容放松,不时答两句长辈们的问话。听得下人传报,知道丰钰来了,他笑容敛了,正襟危坐,搁下了手中的茶。
就见那日遥遥见过一面的女子垂头走了进来。
今日她穿一身雪青色衣裙,云鬓轻挽,一头秀发极浓密漆黑。斜戴两只水晶珠花在头,耳畔是明珠坠子,双手叠在腰侧,袅袅行礼下去。
一屋子人都在看她,打量的,含笑的,赞赏的。唯侧旁那抹欣喜的目光令她有些微的不自在。
应澜生站起身,展袖朝她一揖到地,喊她“丰姑娘。”
此人声音清朗,语调温和,又不免透了几分紧张。
一屋子人都笑起来,引得丰钰和应澜生都有些脸热。
略寒暄了几句,陪了一盏茶,丰大太太就对丰钰道“前儿你大兄得了幅画,原说要请澜生代为题字上去,正巧今儿澜生上门,你带了他去百景园,寻你大兄去。”
丰钰嘴唇张了张,欲言又止。丰大太太明显是推她出去与应澜生说话,大兄公事繁忙,此刻怎可能在家
屋里太多的目光太多的笑脸着实令她压力巨大,又见丰大太太不住朝她打眼色,知道此事推拒不得,只得硬着头皮站起身,应了下来。
两人一走,就听屋后笑声扬开。丰钰窘得红透了脸,余光撞见应澜生立在侧旁树下,正用沉沉的目光望她。
丰钰别扭地别过脸,朝百景园方向的小道行去,声音细小地道“应公子这边请。”
应澜生微微一笑,步子跨出,与她并肩,开口。
“丰姑娘,”他含笑凝视她,认真地道,“不若你喊我的字,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