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牵着手,模样看似顺从,脸上的笑意早不见了。
安锦南回头瞥她一眼,扯扯她的指尖:“前头就是平地了,都是林子,容易迷路。
待会儿我骑马带着你……”
丰钰抿了抿嘴唇:“侯爷,前头您扎着营,还竖了旗,按说,一般官宦人家若不是刻意想要巴结在这儿候着的,就得远远避让着,不扰您雅兴吧?”
安锦南明白她为着什么不高兴,闷笑一声将她脖子勾着凑近自己:“怎么?
小东西心里又唱了一出什么戏?”
刮了下她鼻尖,凑唇在她下唇上面咬了一口,“别闹,可不是我让她来的。
今儿我出来,不少人知道,山南山北都有别的人家围了帐子的,一时走岔道走到这边来也是常事。”
丰钰任他将自己环着,指头勾在他衣带上头,小气地道:“她们……背地里说我……不大好听。”
妇人家,当面恭恭敬敬的喊她夫人,背地里讥讽她的宫婢出身,她都知道,又能如何?
谁能杀回十几年前去替自己改了命?
多数她都不计较,随旁人如何说,她过自己的就好。
可在安锦南的旧情人面前,她不知怎地就特别敏感自卑起来,输人又输阵。
安锦南和秦少阳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如今到了这个年岁,那秦少阳体态还如小姑娘一般,纤细小巧,一张白玉兰一样无暇的脸,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安锦南时,晃似从旧年时光中走出来的少女。
反观她自己,生了女儿后因为身子亏损,常年进补,体态是越来越丰盈了。
衣裳尺寸比从前大了许多,唯独尖尖的下巴还能勉强骗骗人。
可论及容貌,她亦比不得少阳的。
丰钰不无心酸地道:“侯爷会否后悔,舍了那样好的姑娘?”
安锦南嗤笑一声,手环在她腰上,“我似乎与你说过的?
我是从不喜排骨仙的……况她都已嫁了人,还能如何?”
丰钰没道理地胡闹道:“若她不曾嫁人呢?
侯爷是否还舍得回盛城去?
侯爷若不曾回盛城,也不会遇到我,那时侯爷求娶于我,怕也只是当时心境……”
“胡说。”
安锦南在她臀上狠狠拍了一记。
左手将她下巴勾起,呼吸近在咫尺地道:“她如何和你比?
傻子,情爱这种事很难说,有些人在身边许多年,都难以心动。
而有些人只需一眼,一个擦身而过,就能惦念一生。”
他捧起她的脸,热烈的吻落下,缠缠绵绵的喘息之间,她闭着眼,听他贴着耳际温声道:“我这辈子,大抵就栽在你身上了。”
“我们再生几个孩儿吧,你近来似乎太闲了……竟胡思乱想这些……”
他还是那样不会说话。
好好的氛围,总能被他轻易用一句话搞砸。
可他在不断的努力尝试,给她解释自己的心意,将心迹剖白给她看,让她相信他的深情。
丰钰拥着他的腰,将自己软软的贴在他胸前。
她从来都知道,命运并没有什么“假如”,一切也不会重新来过。
如今所拥有的,就是命运所赋予的最好的选择。
他们在适当的时候相遇相识,又在长久的相濡以沫中相爱相知。
至于过往,至于将来,都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
眼前唯一能做的,只是抱紧他,将自己全然交予。
山下,孟府车内坐着少阳和昌宁。
孟玄容按辔骑在马上,不时回过头看一眼紧闭的车帘。
他听说少阳终于肯出门散心,本是欣喜的。
可当他知晓少阳所去的地方,他心里的失落苦涩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黑蛟旗那样气势汹汹的遍布山头,略有眼色的人都知道那是当朝第一重臣安锦南的旗色。
少阳一头扎进山南,为的能是什么?
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十数年闷闷不乐,为了不过就是那个男人。
他心在淌血,却不得不笑着假装没事。
更屈辱的事他都为她做过,这又算的什么?
车中,昌宁握着少阳的手,“少阳,你听我句劝。
孟玄容再不堪,他对你的心,有眼皆可见。
你若当真不耐烦和他过,大可与他离异,我替你撑腰,我不信他敢缠。
你不能一边盯着他妻子的名分,一边惦念旁的男人,shā • rén不过头点地,你不能这样欺辱一个老实人。
你委屈,你伤心,他又何尝不委屈,不伤心?
要为安锦南寻死觅活以泪洗面,你就该自己一个人,静悄悄的躲到你自己的地方去。
没道理叫他看着你如此,还百般的为你操心卖命。”
少阳刚擦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离异?
她何尝未想过?
新婚夜,她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与他睡了同一张床。
第二日她就悔了,哭着泡在浴桶里拼命的洗刷自己,当时他跪在屏风后头,不住地给她道歉,举手发誓,说再也不会随意的沾染她,只求她不要离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