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旧拾
就在三津洄游双人赛的前一天,李旭与叶离正为了第二天的比赛做着调试状态,却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看去,高乐领着一个陌生的女子回来。
女子看上去大概比叶离等人大上两三岁,一头乱糟糟飘逸的发丝有着各自不同的想法盘踞在头上,高挑的身姿,面无表情的的打量着两人,眼中却是溢出的冷淡。
“认识一下,这是彦安,我曾有幸指点过一二。”
叶离僵硬的点点头,女子同样对李旭和叶离冷眼相待,唯有高乐在滔滔不绝的解释着。
“彦安是一个强大的雷震属性辞令者,当初差一点就成为最年轻的驭灵师,现在是铸体阶顶峰瓶颈,正适合来参加三津洄游。”
“高乐,你不能就这样随便拉人进来,其他人会怎么想?”
谁料高乐听了却全然不在乎,摆摆手,拍了拍李旭的肩膀笑道:
“没关系的,我都已经处理好手续了,不用再费心,明天就能和我们一起上场。”
“我并不是说这个,高乐。”
李旭环胸怒视着高乐,这个翩翩公子依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实在令其火大。
“那你是担心彦安的实力吗?彦安。”
高乐回过头招呼了彦安一声,女子立刻抬手,一道惊人的雷电从她手心中突然爆出,径直的朝着叶离所站的位置轰击去!
那道雷就这样擦着叶离的脸庞过去,在其身后顿时爆开一个巨大的坑洞!
“你……!”
李旭怒目圆睁,盯着彦安,但是对方回以的却是一个冷笑,这种态度李旭无法容忍,正要发作,高乐却将其拦下,好言相劝道:
“这是无心的过错,彦安她在赛场上的表现一定会不错的。”
李旭和高乐顿时吵得不可开交,而叶离也朝那突然出现的彦安看去一眼,正好两人目光接触,一瞬间就有些互相看不顺眼。
彦安所表现出的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这令叶离很是不快,他心中想三津洄游双人赛是需要合作取胜的,彦安真的能够胜任吗?
而彦安却是一眼就探查出叶离的实力,心中不免有些惊讶:
“这个小子看样子也就十六岁,居然就是凝气阶顶峰,灵力甚至比我那时候还要强,老师看人的眼光还真是不错。”
不过尽管如此,彦安还是没有流露出任何感情,双眼冷淡的注视着叶离。
而哪怕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李旭和高乐的性子依旧不合,此刻还是在争吵着,最后才由高乐抛下一句发言:
“你要让那林夙上场吗?有他在我们才是必输无疑。”
“接下来的比赛都不是个人赛,团队的默契才是关键!”
“呵,你和同协联会的老东西一样古板,真是看错你了,明天我就告诉你,实力才是决定胜负的所有!”
两人谁都不服谁,闹得不欢而散,等到第二天比赛的时候,林夙迟迟未来,按照上场循序只能够让志瑶先上场,但是却被彦安一马当先抢在了前头。
彦安和叶离走到赛场上,两人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谁也不想挨着谁。
走在前头的彦安看了眼对手,那都是两个凝气阶的人,她冷冷的道:
“小子,等会不要妨碍到我,免得我刀剑无眼伤了你。”
对方嚣张的气焰令叶离皱了皱眉头,不过他沉着的性格还是在明面上不作声响。
很快比赛开始,叶离刚想发动极霜,却见身边一道道落雷凶狠的劈了下来,他急忙往旁边躲闪开。
只见在擂台的中心,一团紫色的雷电像是一条巨蟒一般突然出现,那巨蟒的头顶,浑身流动着暴戾电流的彦安此刻仿佛暴君降临,头发飘逸的张牙舞爪,目光冰冷的盯着两个对手。
轰轰轰!
雷鸣响彻整个艮天境中心,那阵阵雷声铿锵有力,好似一条巨蟒正在示威的低吼一般,溢出的杀意更是直接笼罩了整个擂台。
叶离都感觉到心头一惊,那种直击心灵的压抑感直接重重的压下来,无名的恐惧爬上心头,双腿完全没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所发生的。
而那两个对手更是吓得不敢动弹,甚至忘记了要释放辞令来防御,眼看着那条食人的雷电巨蟒张开了血盆大口而来。
“骇人恶兽·裁雷鸣!”
彦安冰冷的声音落下,那条雷电巨蟒移动着庞大的身躯,但是动作却异常的灵活,飞快的朝着对手爬去,张开大嘴,雷电的恐怖近在咫尺。
“我……我们认输!”
那两个人吓得全然不敢反抗,直接认输,但是即便如此,彦安的雷电巨蟒依旧没有停下,直接带着两人狠狠的撞击在了擂台外围的屏障之上。
轰!
两个人被巨蟒一口咬着撞在屏障上,雷电在一瞬间爆炸开,强大的电流直接将两个人电的皮肤焦黑,发出凄惨的嘶吼声。
而最为恐怖的却是那屏障上居然还被这巨蟒撞出了几条裂痕,那两个被电的发黑的人在凄惨中无力的落在地上。
彦安踩着巨蟒的头缓缓落下,冷眼的看着那奄奄一息的两人,看了眼发愣的主持,不耐烦的提醒道:
“喂,你还在等什么,快宣布比赛结果。”
主持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支支吾吾的宣布着比赛为叶离和彦安胜利,但是这个结果明显不尽人意,观众席位上一阵叫嚣着:
“下手那么狠!他们根本不配赢!”
“人都有生命危险了,这还算得上是比赛吗?”
叶离愣神的看向四周,周围都是一片谩骂声,但是却见彦安冷冷的抬起头,怒视着观众席,冰冷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利剑一般刺出,观众席的声音顿时稀拉了。
“我赢了就是赢了,不服就上来,呵,你们敢吗?”
观众席一片寂静,大伙都被彦安那咄咄逼人的气势镇住了,不敢多说什么,而对手的队伍却是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咬牙的注视着彦安和叶离悠悠的退场,心中却在咒骂。
叶离快步跟上彦安,并没有说话,他在心中暗自吃惊于彦安那惊人的实力,那种力量恐怕自己对上也全然招架不住吧。
无意间,叶离转头才发现林夙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观众席上,正木然的看着自己,眼中的异样神情流露出来,那是一种没有掩饰的哀伤。
叶离匆忙赶到观众席,林夙就那样异常平静的坐在椅子上,但往往这种平常才是异常。
“林夙,你还好吗?”
“我没事,刚刚那个人……”
彦安缓缓走过来,冷冷的道了句:
“我是彦安,怎么?你就是老师所说的那个林夙。”
对方锐利的气势瞬间让林夙处于下风,他低下头,默不作声。
“呵,老师看你迟到了就让我先上场了,比赛很轻松,估计接下来也会这样轻松。”
“哦,是吗?”
林夙的声音很低沉,但彦安却全然不看气氛,继续冷笑道:
“我接下来会代替你比赛的,冠军我会拿下的,还有一句话,辞令者之间的事情,你一个普通人就不要随便参与了。”
一句话就将两人划分好了界限,林夙的眼眶布满血丝,听着彦安离去的脚步声,他心中很不适滋味,一种莫名的感伤在心里扩散开。
叶离关切的问了林夙几句,但是林夙都像是没听到一般陷入了死局之中,叶离不善言辞,只得拍拍林夙的肩膀,道:
“林夙……”
但是话还没说手就被林夙一巴掌打落,叶离惊愕时,林夙猛地站起身,愤怒的大吼道:
“够了,不用再说什么,我已经清楚了,我一直是一个平庸的人,根本和你们不在同一个水平,这是你们辞令者的事情,我不参与,这样可以了吗?”
“……”
叶离不知该说什么,沉默的看着林夙。
却见林夙朝叶离摇了摇头,咬牙转身离去,任凭叶离怎么叫唤都没有反应。
望着同伴离去的身影,叶离突然感觉一阵耳鸣,整个世界在一瞬间好像都变得惨白,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感觉不到,就像是失去了全部。
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他陷入了迷茫之中。
而在一条僻静的道路中,只有偶尔几个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青发少年孤单的身影一步一步的走着,漫无目的的踏足在这条布满落叶的道路。
望着这些枯叶,他突然回想起了过去在小渔村之中的生活。
那是一个无名的渔村,就靠着夹在坎弱境和艮天境中间的一片海域谋生,每天早出晚归的普通渔民生活,那一家不起眼的小木屋就是林夙出生的地方。
在小时候,自己的身体一直不好,母亲在生下自己后就撒手人间了,而父亲更是没见过一眼就已经不在人世,自己是被村里人一手带大的,吃着百家米,穿着百家衣。
自己一直不知道父母到底长什么样,唯有听村长描述过,但现在已经记不清了;由于身体状态一直不怎么好,林夙常常都是在床上度过大部分时间,他经常趴在窗户边羡慕的看着那些能够自由自由奔跑玩耍的同龄人们。
只有到十岁那年,林夙的身体终于是好了一些,负责照顾他的村长特地准许他下床去玩一会,但是特意叮嘱了林夙不许走远。
林夙满心欢喜的答应下来,蹦跳着下了床,来到屋外。
阳光正好,暖洋洋的挥洒在身上,身体温暖起来,林夙感觉很舒服,欢快的尝试和同龄人一起玩,他小心翼翼的和其他人打招呼。
“喂,你看这个人,怎么从来没见过他?”
“嗯?我看看,你是谁啊?”
个头最高的男孩将林夙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围几个人也跟着凑了上来。
林夙支支吾吾的道:
“我是林夙,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吗?”
男孩有些犹豫,一旁的同伴帮他打着主意:
“李稻,这就是那个经常生病的病秧子林夙啊。”
男孩像是宣布威严的呵斥了一番:
“我当然知道,用得着你提醒。”
“咳咳,像你这种病秧子根本没资格和我们待在一块,吃灰去吧!”
名为李稻的男孩用脚踢起尘土朝着林夙去,得逞之后和周围人哈哈大笑一番,嘲弄着林夙。
“就你这病恹恹的样子,就该跟在我们后面吃灰。”
林夙气急,红着眼朝李稻抓去,但是常年没有运动的他怎么可能拼得过经常蹦跶的调皮男孩。
连李稻的一根汗毛都没有碰到,林夙反应是自己摔了个大跤。
众人在他身上跳来跳去羞辱一番,捧腹大笑,李稻嘲讽的笑道:
“病秧子,呸!真没意思。”
一旁的同伴又出了个馊主意,他提议去找隔壁的叶离玩。
“叶离?”
“对啊,那个家伙就在不远,他有个酒鬼老爸,天天打他,但是他都一声不吭的,逗他玩肯定有意思。”
李稻一听就来啦兴趣,双手叉腰哈哈大笑,拍了拍同伴的肩膀:
“这个好,咱这就找他去。”
一个人一溜烟就要去找那个名为叶离的男孩,还在商讨着如何戏弄人家一番。
林夙在几人走后,才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方才李稻等人说的他都听到了,他心中想着自己要去帮那个叫做叶离的一把,不能让人家也和自己一样受欺负。
于是,林夙悄悄跟了上去,一行人走了没多久就看到远处一个十岁的男孩正在卖力的劈柴,厚重的斧头和他瘦小的身躯形成巨大的反差。
男孩已经满头大汗,黑色的发丝也被汗水打湿,斧头一时没有拿稳落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响声,就差分毫砍在男孩自己的脚上。
还惊魂未定的男孩愣在原地,屋里的人似乎听到动静,一个啤酒肚邋遢的男人推门而出,他手中还握着一个木杯,杯中装着半杯酒。
那个男人似乎就是男孩的父亲,但是他却全然没有父亲该有的样子,见男孩把斧头掉在地上,上来就是一顿辱骂,随即伸手狠狠的扇了男孩两巴掌,让他不要偷懒,继续干活。
男孩被这般对待后,却只是低着头,没有任何反抗,也没有哭。
“这人就是那叶离吧,还真是被打了也不会哭啊,这样才有趣。”
李稻和几个伙伴商讨一番,就打算按照方才的计划去捉弄男孩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