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窒息感令君辞镜仿若置身深海之中,他感觉自己似乎在水底下沉,身后无限的黑暗像无数双手紧紧攫住他的灵魂。
随着窒息而来的是无尽的灼痛感,他感觉到自己双耳的耳鸣声越来越轻,周围愈发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恍惚之间,他好像又看到了血海之中的那人。
他是自己么?
君辞镜不敢面对,或许如此陷入泥淖黑暗之中也好,自此混混沌沌,不用再去理会身为人给自己戴上的枷锁。
君家的公子生得极佳,又负有才名。
他生的真好,必定是个温良之人。
好什么好?不过是个无母的私生子罢了。
如今君家式微,如家又和我们解了婚约,此子留着,只能奉给贵人享用了。
虽说年少成名,最终也不过是被拿捏在手中的孩子,命途如何,不是都在我们掌控之中么?
他当真要认命了么?汲汲营营,最终落得如此下场。
这便是因果报应?
若是那对双子在这儿,怕是会双手合十替他超度了。
云灼看着几乎没了生息的青年,眸光微动。
难道,这药无用?
他不是应当醒来么?
这样他就能变成一个乖孩子了。
原本眉目精致的青年如今已经面目全非,脸上的刀疤深可见骨,一道最严重的伤口从太阳穴顺着脸颊一直蔓延到了下颌。
他躺在了泥泞的地面,血水混着泥水淌向了远处。
云灼看着君辞镜,目露疯狂,她喃喃自语道:“不……不不,不应当如此的,怎么能超出我的掌控呢?你应当醒来,看到我的第一眼就会爱上我,就永远都离不开我……怎么能醒不过来呢?对了,你喝我的血……喝……喝……”
她俯身把君辞镜揽在怀中,割破了指尖,想要喂血给他,此时便像个疯子一般,可是一滴血也未曾滴入。
“不应如此……不应如此……”
可是世事往往如此,最是渴求留住的,便永远都留不住。
下一瞬,云灼忽而眼前一黑,元虚子不知何时面无表情地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将她打晕。
“几百年了,还是如此疯魔,果真应当抓回去继续关着。”元虚子自言自语道。
言罢,元虚子又看了一眼已经没了生息的君辞镜,语气颇有些可惜的意味:“可惜魂魄都散了,不若也能助我提升些修为。”
不远处的草丛有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元虚子往那处看了一眼,那草丛之中蹿出来一只野兔子,这才打消了疑虑,带着云灼离开了这片密林。
等到元虚子消失在原地之后,一道娇小的身影从草丛之中匆忙出现。
姜姜还穿着晚间就寝前的软缎襦裙,因为太过匆忙,跑过来时鞋子都掉了一只。
她刚刚到这里的时候,就听见这个女子在发疯大叫,她隐约察觉到了女人不甘心的情绪,这样快要溢满的情愫让姜姜觉得有些惶恐。
这样的情绪,很可怕。
而等到姜姜把目光落在了面前人时,几乎瘫软了身体。
她只在鱼群厮杀时见到过这么多的血。
姜姜连忙过去查看对方的状况,刚想要调动医疗系统时,她发现居然起不了作用了。
“001,你快出来帮忙。”姜姜的语气很着急。
她本能地不愿眼前人变成这副模样。
“姜姜,很抱歉,这已经超出了医疗系统的范畴,医疗系统能够治疗物理伤害,却无法补全灵魂上的不足,他的灵魂本就不全,如今更是濒临消散,所以即便使用医疗系统也只不过是把破了的娃娃补好而已。”
001此刻的声音近乎有些无情。
“可是可是……他是我们的任务对象……我们不能不管他的。”姜姜被001吓到了,变得很是忐忑。
“姜姜以前还把任务对象扔回原地过。”
001在此刻还有心情揭姜姜的黑历史。
姜姜被001给气到了,她弯下腰用力地抱起君辞镜,或许是因为前段时间重病了一场,君辞镜虽然比其他几人高大一些,却似乎比重伤后的乾陵还要瘦,隔着薄薄的衣衫姜姜都能够感觉到他的骨骼。
“我自己带他回家,不要你帮忙了!”姜姜第一次朝001发了脾气。
姜姜这次出来的匆忙,连小推车都没来得及带,她走的很慢,因为丢了一只鞋子,走路也是一深一浅,偏偏此时天公不作美,来了一场瓢泼大雨。
路变得愈发难走了。
走的时候姜姜还应声摔了一跤,昏迷之中的君辞镜把姜姜压在了身下。
姜姜觉得自己的颈项好像被尖利的石头划破了,压在她身上的青年刚刚好窝在了她的颈窝。
正当姜姜准备挣扎起来继续走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脖子痒痒的,颈项的伤口被君辞镜无意识地舔/咬着,原本蓄力的姜姜一下子像是被戳中了软肋,瞬间就没了力气,可是或许是本能地想要抗争一番,姜姜还是用手抵住了他的胸口,虽然半点用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