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姐姐?
嘶——
危秋叙搓揉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还真觉得又油又腻。
正嘶嘶吸气时,他忽然发现了时蕴话中的重点,挑着眉头道:“你对我这么了解吗?知道我只比你小一个月?”
“说你是不是偷偷关注我很久了,别这样,我可不想被江谐提刀砍。”
他嘴里就没句正经话,还总爱逗脾气暴躁的江谐,后者听了他的话递来一个无语的眼神。
“刚被你身后那位兄弟爆头了,我查他资料顺便发现你的。”时蕴笑眯眯解释,顺便两个字让危秋叙黑了脸。
他看了眼谢寒朔,幽幽道:“你们都只注意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完全没有欣赏美的水平。”
“美?荧光粉?”时蕴再捅一刀。
危秋叙决定不和她说话了,搬着椅子回了原来的位置,气呼呼吃菜。
时蕴完全没有把天聊死的自觉,继续拿起筷子吃吃吃。
危秋叙在她这儿碰了壁,回头又和江予风聊起来,“江予风,你知道S是谁吗?我听说73号新型材料的研究文件还是江叔叔递到千里星研究所的,你要知道内幕快给我说说,可把我好奇死了。”
时蕴夹拔丝芋头的动作一顿,又很自然的夹到碗里。
S这个代号出来,桌上的其他人也有了讨论的热情,很快有人接话道:“S出现的也太及时了,联邦的K4A级红钾金属矿脉快要枯竭了,如果再找不到替代材料,大概率只能向帝国购买。”
“是啊,江予风,K4A级红钾金属一直都是你们家负责进口的吧?江叔叔拿出73号新型材料的研究资料也算是给你们家解了围。”
听到这儿,时蕴咬拔丝芋头的动作慢了下来,前后发生的事情串联在一块儿,大概猜到了原主为什么要把赤猩千足的甲壳放进给江谐的生日礼物里了。
机甲模型就是用73号制造的,只要取材分析,很快就能判断出机甲模型的制造材料能够替代K4A级红钾金属,再有里面的赤猩千足甲壳……
她几乎是把73号递到了江谐手里。
时蕴小小吐出一口气,忽然很难判断原主到底喜不喜欢江谐。
在她看来,江铠不是善茬,江家也没有意愿继续两人的婚约,江谐脑子不太好用,可对她还有点青梅竹马的情谊。
又或者这里面还有她没想到的原因。
“江予风,S不会就是你吧?”有人开玩笑道。
江予风无奈道:“怎么可能是我?是我老师,她淡泊名利,才让我父亲帮忙把73号新型材料的研究资料交给研究所的。”
最近对S怀有揣测的人太多了,江予风听着看着也有点憋屈,恰巧有人问起,便忍不住说了。
他这番话可不得了,危秋叙当场搬着椅子坐到了他身边,毫不客气把时蕴往旁边挤,后者对他翻了个白眼,还是乖乖让出了位置,示意谢寒朔往旁边挪一挪。
“S是你老师?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能不能多收我一个徒弟?我可以帮她端茶倒水,绝对比你更乖。”
江予风无语的瞅他一眼,并且冷漠的给了两个字,“做梦。”
时·淡泊名利·江予风的老师·蕴挺直腰板,很想开大号让危秋叙当场叫老师,但还是忍住了。
她舒爽的又吃了块拔丝芋头,正打算再夹时,忽然感觉到有道浅淡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转过头,是谢寒朔。
准确的说,他的目光并不是落在她身上,而是她正在夹的拔丝芋头上,盘子里只剩一块了,刚刚还有好几块。
谢寒朔的筷子上沾着几根透明的糖丝。
时蕴迟疑了一秒钟,把拔丝芋头送到了他碗里,便听他用泠泠的冷声道:“谢谢。”
时蕴点点头,道:“不客气。”
转头,她又点了一盘,不,两盘。
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S上,没人发现两人的小动作。
危秋叙还在喋喋不休,“你就告诉我S到底是谁嘛,我又不会真去撬你墙角。”
江予风无情的把他推开,“离我远点,我跟你不熟。”
“行吧行吧,我不问S了,那你知不知道她还研究出了多少种新型材料?73号总不会是个随便取的代号吧?”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竖起耳朵,这也是在星网上引发最广泛讨论的问题。
江予风迟疑了一秒,作为曾经意外看到QAQ主页好几张图片的人,他清楚S研究出的新型材料的确不止73号一种。
他选择保密。
“我哪知道?回去吃你的,与其好奇S研究出了多少种新型材料,还不如自己去试试能不能研发出来。”江予风搬着椅子,另找了个位置。
其他人见他如此,纷纷哈哈大笑,有人道:“危秋叙你就消停点吧,江予风都受不了你了。”
危秋叙丝毫没有自己不仅是个话唠还是个麻烦精的自觉,轻嗤了声道:“朔朔受得了我就行。”
正当他说完话转头时,发现谢寒朔正和时蕴一起,一人一盘拔丝芋头,吃的十分认真。
危秋叙:“……”
心里逐渐升起危机感.jpg
他又搬着椅子挤到两人中间,夹了块拔丝芋头放进嘴里。
时蕴奇怪的看他一眼,觉得他多少有点大病,继续埋头苦吃,吃到一半时,她收到了江铠的消息,让她吃完饭到隔壁包间找他。
她才刚看完消息,眼前忽然照下一道阴影,时蕴抬头便对上了江谐复杂的目光,什么一分无语两分气愤三分不解四分冷漠先不赘述,她没明白他哪来这么复杂的情绪。
他的举动也让其他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时蕴放下筷子,递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江谐低声道:“跟我出来一下。”
两人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全联邦都知道,如今要一起出去说悄悄话,有人发出了轻嘿声,危秋叙不嫌事大的啧啧了两声。
整张桌子只有江予风微微皱起眉。
时蕴背起包跟他出门,关上门时还能听到里面嘿嘿的笑声。
两人站在门口,时蕴先道:“你不是在封闭训练吗?还有空来吃饭?”
提到封闭训练四个字江谐便脸色漆黑,他并不害怕训练,更不怕在训练中吃苦,但要一整个月接连不断的训练,没有放松的时间,他受不了。
而且是因为时蕴他才要被校长抓去训练的,心情自然更差了些。
他没回家时蕴近乎幸灾乐祸的问题,眉头紧皱答非所问,“你和谢寒朔很熟?”
时蕴不解抬眼,“不熟啊!”
“那你和他——”
“一起吃什么拔丝芋头?”中间的停顿后,江谐后一句话明显在咬牙切齿。
时蕴脑门前的问号一个比一个大,“你家住海边吗?管这么宽?我爱和谁一起吃拔丝芋头就和谁一起吃,你凭什么管我?”
“谢寒朔可没他表现出来的这么单纯,你别蠢得给他那张脸骗了!”江谐有点气急败坏。
“哦。”时蕴冷漠的应了声。
“你这是什么态度?”江谐更不满了。
“敷衍你的态度。”
江谐觉得自己快要脑溢血了,从以前到现在,时蕴就没聪明过,随便一个人都能骗她。
他闭了闭眼,决定不管她,并且把话题转向叫她出来的真实目的,“我要和你解除婚约。”
他紧盯着时蕴,怕她不同意。
这桩婚姻他的意愿从来就不重要,只要时蕴不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憋屈的顶着她未婚夫的头衔。
时蕴比了个OK的手势,爽快的让江谐有点不敢相信。
“我说解除婚约,你听清楚了吗?”他想要确认一遍。
时蕴给了他个不耐烦的眼神,她对麻烦小男孩向来没什么耐心,“不就是解除婚约吗?趁着你大伯在,我们赶紧把这件事了结了,免得到哪都要跟你捆绑,我挺困扰的。”
江谐:“……”
到底谁一天到晚四处蹲他,让他处于流言蜚语中?现在还倒打一耙?
倔强使他挺直腰板,并且抬着下巴道:“你能这样想最好,但我大伯肯定不会轻易答应,和他说之前,我们最好对一下话术。”
时蕴瞅他,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你怎么这么天真”的无语。
的确是天真过了头,江谐竟然看不出来江铠安排中午这一出,表面让她和两大军校有前途的人相处,实则羞辱她的戏码。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时蕴客观评价道。
江谐见她不仅不配合,还人身攻击,顿时不乐意了,“解除婚约就解除婚约,你废什么话?”
“也对,我说的是废话。”时蕴赞同了他的话,又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继续说道:“我们俩都没有想法继续这段婚约,这难道不是最有说服力的说法吗?结婚的又不是他,难不成还要把我们俩强扭在一块儿?都什么时代了,能不能不要这么封建?”
娃娃亲这东西本来就挺离谱的,时蕴其实挺想知道原主的父亲和母亲怎么会搞这么不靠谱的东西。
江谐见她说起道理还一套一套的,气得发际线都高了几厘米,最后冷哼一声道:“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
时蕴:“?”
多少有点大病。
江谐把手兜进口袋,扭头去敲门,时蕴懒得和小男孩计较,跟在他身后进了隔壁包间。
江铠似乎在这休息,包间里除了他之外只有他的副官,见两人进来,他稍显惊讶,“不是说吃完了再过来吗?江谐,你怎么也来了?”
江谐在他面前,冷傲的脾气略有收敛,说道:“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大伯,我和时蕴过来,是想和您说件事。”
江铠露出疑惑的神情,指了指沙发道:“来,你们俩先坐,有什么话慢慢说。”
两人并肩而坐后,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江谐和时蕴谁都没有开口,江谐是以为时蕴会率先提出解除婚约的事情,时蕴则是故意不说话。
总不能她来这一趟,不仅让江家称心如意,还要把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吧?
江谐则是认为江铠不可能同意两人解除婚约,如果他率先开口,解除婚约的事肯定要泡汤。
气氛尴尬时,江铠先说话了,他给时蕴倒了杯茶,闲话家常般道:“小蕴,刚刚听你说医生要你养生,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体能太差,在训练时没能缓过气来,差点猝死。”论睁着眼睛说瞎话,大概没几个人能比得上她,反正也没人在意她是不是胡诹。
江铠立刻目露担忧,“训练完不成没什么,身体可一定要保护好,我回头和你们辅导员说说,给你减少点负担。”
他这话别说是时蕴了,连江谐都听着皱眉,后者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便是练不死就往死里练,正因为享受着优渥的资源,反而要更努力去完成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他清楚,拥有特权的人没有资格滥用特权。
时蕴好像听不出他话语里过分的庇护,以及这件事有可能带来的影响,乖巧点了点头,“那就要多谢江伯伯了。”
江谐忍不住了,“不就是点训练吗?不练身体更差,大不了我回头带带她,多大点事还要打扰辅导员。”
“是这个道理,我考虑不周了。”江铠讪笑着。
时蕴乖巧点了点头,不提解除婚约的事情,反而询问道:“江伯伯,你喊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不瞒您说,辅导员最近盯我盯得紧,吃完饭我得赶紧回去。”
江铠不着痕迹的看了江谐,说道:“也没什么事,不过是想着许久没见你了,和你聊聊天。”
江谐眉头又皱高了些,时蕴不了解江铠,他却很清楚后者不是会随便就找别人聊天的人,时蕴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也从没见江铠找她聊过天。
“谢谢您的关心,您想聊些什么?我和江谐吗?”她笑眯眯的,仿佛话里有话。
江铠看着她的表情,一时间有些拿不准她在想什么,毕竟现在的情况和他想象中差太多了。
时蕴没有因为和东青军校与北玄军校的天之骄子们相处而感到失落、不适,还像个没事人似的有说有笑。
想到他查到的资料里,时蕴对江谐的态度几乎是百依百顺,忽然觉得解除婚约的事情变得极为棘手。
江铠斟酌的要开口,江谐忍不下去了,打断两人看似和谐的谈话,开门见山道:“大伯,我和时蕴过来,是想解除我们俩的婚约的。”
老狐狸不跳坑,小笨蛋一跟头往里栽,时蕴简直不忍直视。
果不其然,江铠冷下脸来,“江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和小蕴的婚约是你父亲和时奕元帅定下来的,小蕴从小和你一起长大,人人都知道你们俩有婚约,你现在说要解除婚约,让别人怎么看她?”
“有什么怎么看?我们根本不喜欢对方,难道要因为一纸婚约被硬生生绑在一块儿?而且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娃娃亲这么老掉牙的一套?再说了,我们解除婚约又不意味着断绝关系,当朋友当兄妹不行吗?”
江谐火气也上来了,他从小到大都被这纸婚约束缚,所有人都告诉他时蕴是他未来的妻子,可他就是对时蕴不来电,别人说的越多他越反感,尤为反感江铠的最后一句话。
为什么和他解除婚约,时蕴就会被人轻看?
时蕴眉头微挑,听他和江铠理论,后者的脸色完全没了刚才的和蔼,指着时蕴说道:“你想解除婚约?那小蕴呢?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不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
这话还真说在了点子上,时蕴在心底轻啧一声,知道江铠身居高位多年,不会让自己沾上不该有的污名,即便想解除婚约,也绝对会让她开口。
江谐会一起过来出乎了他的意料,说出的话大概也让他气得不轻。
时蕴懒得和江家纠缠了,干脆道:“我和江谐的想法是一致的,我们俩之间没有感情,婚约作罢吧?舅舅那边我会去说,江伯伯你也不用有负担。”
江铠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但该有的场面话却不能少,脸上也露出几分不赞同,“小蕴,你和江谐一起长大,我也看得出来你们之间并非没有感情,怎么就闹到了要解除婚约的地步了?”
这话说的时蕴浑身起鸡皮疙瘩,但还是摆出郑重其事的表情道:“我和江谐都深思熟虑过了。”
言罢,她懒得在这扯皮说废话,又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双方父母口头的约定,也不知怎么就弄得人尽皆知了,实在没必要搞这么大阵仗,江伯伯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舅舅问起来我会和他说清楚的。”
说来说去,不过是江铠觉得时蕴无法给江谐帮助,秋见礼也是半个废人,几个小辈没一个成才,眼高手低罢了。
江铠达到了目的自然心情舒畅,还想出言挽留,江谐也待不下去了,跟着时蕴一起出门。
把解除婚约的想法摆到了长辈面前,江谐却没想象中的开心,他总觉得江铠今天的行为有些反常,但又想不出来反常在哪,又见时蕴背着包准备离开,说道:“你这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