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朱依依醒来,心脏还钝钝地疼,那种痛感太过强烈,让人难以忽视,就像看了一场漫长的悲剧,明明电影已经散场了,可她还没能从电影里走出来。
洗漱完,她把还在昏睡的周茜叫醒了,周茜有起床气,在床上磨蹭了好一会,才肯去刷牙。
出门前,朱依依把在房间里充电的手机拔下来,按下开机键。
一下弹出两条消息。
一条来自李昼。
一条来自薛裴。
李昼:早,昨晚睡得好吗?
薛:昨天几点到的,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看到薛裴的消息,心口那阵钝痛好像又开始在体内蔓延。
两秒后,朱依依删掉了这条信息。
坐地铁去公司的路上,朱依依和李昼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不一会,李昼说他准备去开会了,两人就这样结束了话题。
成年人的聊天,总是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也很突然。
到了公司,同事们围在一起聊天,话题正进行到放假这几天大家都去做了什么。朱依依没有和他们闲聊,打了声招呼便回到工位上。
放了这么久的假,工作全都积压在一起等着她处理,她匆匆忙忙地吃完早餐便投入到工作,但话题不知怎么还是引到她身上去了。
财务部的芳姐朝她凑了过来,问:“依依,你国庆回家相亲了没有,要不要姐给你介绍介绍?”
朱依依连连摇头:“谢谢芳姐的好意,不过真的不用。”
“北城本地人哦,家里在三环那有两套房,条件各方面都挺好的,就是人有点花心,现在眼看着年纪大了,想找个好姑娘定下来,我看你就蛮合适的嘞,文文静静的,斯文又乖巧。”
市场部一位男同事在一旁帮腔:“你别说我们公司那么多女的,就朱依依一看就适合娶回家,长得好不好看暂且不说,但一看就是安安分分的,不像有些人天天下班就知道泡夜店,娶回家了人影都见不着,更别提洗衣服做饭了。”
朱依依有些犯恶心,她想没有一个女人听到这句话会觉得是赞美。
同部门的晓芸替她反驳道:“哪有你这么夸人的,敢情你娶媳妇回家是为了做保姆的啊,省点吧你,就你那点工资,谁看得上你……”
“唉,不是,怎么突然攻击起我来了,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朱依依脸色冷下来,戴上耳机,言辞冷淡:“不好意思,我要工作了,麻烦你小声一点。”
耳机里并没有播放任何歌曲,所以她还能听到那位男同事离开她工位时低低的议论声,朱依依一大早的心情毁得挺彻底。
因为下午三点半要开会,朱依依早上一直在赶PPT,九月份的工作总结还有十月份的推广方案都还没有着落,她午觉都没有睡,饭也只是匆匆吃了两口,一直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
这头她自己的工作还没弄完,微信上就收到了总监发过来的几份资料,让她帮他把下午的PPT也一起做了,刘总监一向使唤人惯了,屁大点事都要别人去做。
上一个被他使唤的人已经离职了,这回就轮到了朱依依。
朱依依咬咬牙,心里暗骂,挣扎了半分钟后,在微信上恭恭敬敬地回了句:好的,我马上弄好给您。
……
忙碌了一天,下班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钟,拎着从超市买回来的打折蔬菜和水果,朱依依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一楼的铁门,生了锈的钥匙插/进生了锈的钥匙孔,拧了半天都打不开,传来的刺耳刮蹭声让朱依依心情逐渐焦躁。
有那么一瞬间,她脑海里冒出很暴力的想法,甚至想一脚把门踹开。
这一天实在太疲惫了,她本想回家洗个热水澡倒头就睡,可好不容易回到家,却还被一扇生了锈的铁门挡在外面,她的情绪已经达到一个临界点,任何一个不对的细节,都能让她突然崩溃。
不知拧到第几次,那扇生锈的铁门才终于咔哒一声,打开了。
想起楼道的感应灯已经坏了,朱依依长长地叹了口气,提前打开手电筒,可刚迈上第一级阶梯,灯忽然亮了起来。
昏黄的灯光映着地面,朱依依脑海中快速想到些什么,迟疑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发现在半个小时前,李昼曾给她发过一条消息。
下午刚好路过你家那边,一楼的门正好开着,我就顺手帮你把灯泡换了,现在是不是能亮了?
朱依依抬头望向墙上正发光的灯泡,大概是看得久了,眼睛都有些发酸。
短短几秒钟,许多片段侵入脑海,她好像想通了某些事情。
她没有回复李昼,而是对着墙上的灯泡拍了一张照片,发在了朋友圈。
配文是:灯,终于亮了
——
薛裴是在凌晨两点结束聚会时,才看到朱依依这条朋友圈的。
漆黑的楼道,一盏昏黄的灯在画面中央,薛裴看了好几遍都没读懂她想表达的意思。
这盏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么。
这种未知让薛裴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