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就这么结束了。
李昼大概也只是随口一提。
水龙头还在开着,水声哗哗,朱依依思绪飘远。
她认真算了算,原来距离薛裴离开那天,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
这三个月,薛裴没有和她联系过,朱依依也没有主动问起薛裴在法国的生活。
他们最后一次聊天停留在他下飞机后给她发的一条短信。
只有三个字:我到了
她当时回道:好。
朱依依很早就知道,成年人的关系不可能永远一成不变,由亲到疏,从熟悉到陌生,听起来似乎要经历很漫长的过程,其实短短几个月,就可以发生很多事。
不过朱远庭倒是有一次打电话过来说起薛裴的动态——薛裴从法国那边给他寄了一套书,还有一套蝴蝶标本。
“姐,我觉得那个蝴蝶标本应该是给你的。”
“为什么?”
“你以前不是很喜欢那首诗吗?”朱远庭用力地回忆,可怎么都想不起来,“就你书架上那本诗集,叫什么来着,我一下忘记了……”
朱依依笑了笑,没当一回事。
直到那天晚上,朱远庭给她发了一张照片。
是朱依依放在书架上的那本聂鲁达诗集。
他拍下的那一页写着——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
你从远处聆听我,我的声音却无法触及你。
……
你从所有的事物中浮现,充满了我的灵魂。
你像我的灵魂,一只梦的蝴蝶。”
“怎么样,我就说吧。”朱远庭在为自己的记忆力沾沾自喜,洋洋得意,“连我都知道你以前喜欢这首诗,还摘抄过,没理由薛裴哥会不记得。”
不得不说,朱远庭的联想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强,就因为这一句诗就认定这蝴蝶标本是薛裴送给她的。
朱依依没当真,这实在太牵强附会了。
薛裴去法国的第三个月,朱依依在市中心的超市遇到了周时御。
那会她正推着购物车在零食区乱逛,忽然有个人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戴着耳机听不见脚步声,猛地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才发现原来是周时御。
朱依依连忙摘下了耳机。
“吓到你了?”周时御笑了笑,望向她前面的手推车,里面还是空荡荡的,只放了几包薯片,“你下班刚过来?”
“是啊,今天刚好有空。”朱依依问他,“你呢?”
“我正好路过,看到有个人背影很像你,就进来看看,原来还真是。”
说实话,周时御有些惊喜。
因为他原打算过几天就去找朱依依的,没想到今天在这边碰上了,那正好可以和她聊聊正事。
周时御熟稔地帮她推着购物车:“对了,我告诉你个消息。”
朱依依好奇,抬眼问她:“什么?”
“下周我要去一趟法国,待个三五天。”
周时御已经把机票都订好了,一切都安排妥当,就差她了。
朱依依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是要去出差?”
“也不全是因为出差,主要是想看看薛裴。”周时御开起了玩笑,“怕他在法国过得太舒坦了,我过去给他找点事忙。”
朱依依眼里有淡淡的笑意。
“你今年年假还没用吧。”周时御问她。
不明白周时御怎么关心起了这个,但朱依依还是如实回答道:“还没。”
周时御松了口气,当下就有了决定:“那正好,下周你和我一块儿去吧。薛裴肯定很想你了,我们过去给他一个bigbigsurprise。”
后半句让朱依依神色变了变,沉默着没说话。
“你说,他到时候见到你是什么反应,”光是想象那个场面,周时御就觉得有意思,语气欢快了,“对了,你看下有什么需要买的,今天一块儿买了带过去。”
“你玩得开心点,我就不去凑热闹了。”朱依依声音平静。
“你不去?”周时御停下脚步,更是不解,“为什么?”
“下周我公司有事,走不开。”
周时御似是不信,俯身看她的表情,又提议:“那你什么时候能休假,没事儿,我可以等你,你这个月没空的话,那下个月?”
朱依依摇摇头,眼睑下垂:“……你还是不用等我了,其实,我不太想去。”
不想去?
周时御细细品味了这三个字,皱了皱眉。
他好像越来越读不懂朱依依和薛裴之间的关系了。
“为什么?”
朱依依没有回答,她只是沉默着往走前,根据列好的购物清单,将货架上的商品放进购物车。
“那你有没有什么要带给他的?我帮你带过去。”
“没有。”
周时御听见眼前的人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