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上次在御福广场看到的场景,薛裴很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开口只说了三个字:“恭喜啊。”
“嗯,谢谢。”
聊天的话题简短又尴尬,朱依依回得敷衍,直到薛裴说到——
“说起来,前段时间,我在网球馆遇到了陈宴理。”
朱依依切菜的手顿了顿,速度也慢了下来:“哦,是吗?”
“我让他工作上多照顾你一些,你平时总是不懂得争取,容易错失机会。”
朱依依沉默着,记没说话。
“你们工作上经常联系?”
“偶尔,”朱依依专注地切着胡萝卜丝,又说,“他现在不负责这个项目了。”
薛裴当下了然:“他工作上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朱依依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他人挺好的。”
饭菜已经端到客厅的饭桌上,吴秀珍正从她卧室走出来,帮她把脏衣服拿去洗衣机。
吴秀珍是闲不下来的性格,就这么一会帮她拖好了地,又收拾了一遍客厅,看上去整洁了许多。收拾好这一切,她才肯洗手吃饭。
而餐桌上,朱建兴又和薛裴聊起北城贵得离谱的房价,简直是寸土寸金。
吴秀珍想起了什么:“依依,你这个房子就只有一个房间,那我和你爸今晚住哪里啊?”
朱依依已经想好了,指着不远处的一栋建筑:“这附近有个酒店,我待会带你们过去。”
话音刚落,薛裴就适时说道:“我在淮阳区有套房子,还空着,不过家具都齐全的,叔叔阿姨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先住在那。”
吴秀珍脸上乐开了花,她本就不喜欢到酒店里住,不干净,还有一股子气味,睡不习惯,但还是表面推脱着。
“这多不好意思啊,刚才还麻烦你送我们过来,现在还在你那白吃白住。”
“没事,现在空着也是空着,”说完,薛裴望着正在低头吃饭的朱依依,“我们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听到这意有所指的话,朱依依眉头皱了皱。
就这样,吴秀珍和朱建兴就在薛裴的房子里住了下来。
也正因如此,朱依依这段时间几乎每天下了班都过来这边一起吃晚饭,和薛裴也见得越来越频繁。
听吴秀珍说这几日薛裴休了假,陪着他们将北城著名的景点都逛了一圈,带他们去参观博物馆、奥林匹克公园、海洋馆,还买了很多东西,说要带回去给薛阿姨。
朱依依每天刷新朋友圈都能看到吴秀珍拍的游客照,照片里她和朱建兴都呲着笑脸,在景点前合影。
挺好的。
难得看见他们这么开心。
这天,朱依依下了班过去,竟然看见薛裴在跟吴秀珍学
做饭。
他穿着浅蓝色的居家服,腰间系着条小熊围裙,手长脚长地站在厨房里,身上的精英气质和厨房的烟火气格外不和谐。
朱依依走进厨房时,他竟不好意思了起来,别过脸没看她。
砧板上放着切得歪歪扭扭的茄子切片,旁边放着一盘还没搅拌均匀的肉碎,像是在做茄子酿。
吴秀珍接着说道:“你看,薛裴多有心,今天跟我学了几道菜,都是你喜欢吃的,你待会可得多吃点啊。”
看着料理台前系着围裙的背影,朱依依一时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如鲠在喉,说的大概就是她此时的心情。
薛裴回过头看她,笑得温和:“你先在客厅休息一会,马上做好了。”
朱依依收回视线,说:“好。”
客厅里正播放着晚间新闻,她坐在沙发上,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吴秀珍不知什么时候也从厨房里出来了,和朱建兴不无感慨地说道:“唉,你看,薛裴这孩子多好,这么优秀,还愿意下厨房,干家务活,就记是我们依依没这福气,可惜了,你说他要是我们家女婿,多长脸!”
朱建兴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再往下说。
“你别总当着女儿的面说这些。”
“这不是事实吗,不用我说,她也知道。”
吃饭时,吴秀珍不停地在夸薛裴做的菜,单是她一个人夸还不够,又给朱依依夹了好几块茄子酿,让她点评。
“依依,你来尝下,薛裴第一次做的,是不是很好吃?”
朱依依抬起头,正好对上薛裴满是期待的眼神。
顶着他的视线,她用筷子夹起来尝了一口,说:“嗯,是挺好吃的。”
但接下来,她再也没动过筷。
这顿饭对她来说,实在难以下咽,她决定待会就和薛裴把话说清楚。
吃完饭,薛裴送她下楼。
刚走进电梯,朱依依就开口:“薛裴,其实你没有必要做这些的。”
薛裴低头看着她:“我只是想着以后可以做饭给你吃。”
“不过这次做得不太好,我刚才看你也只吃了几口,是不是太咸了?”
在他脸上,竟看出了几分腼腆的试探。
朱依依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电梯门已经合上,所有声响都隔绝在外。
思考了好一阵,朱依依像是下定了决定,终于将这句话说了出来:“薛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空气里沉默了一秒。
两秒。
死一般的寂静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蔓延开来。
薛裴脸色变了变,似乎难以置信,他轻笑了声,语气轻飘飘的:“怎么可能?”
她和李昼才分手了多久,他了解她的性格,她不像是会这么仓促地进入下一段感情的人。
这大概是她拒绝他的托词。
直到他看见朱依依的脸上,出现了曾经望向他那般的神情,她视线望向前方,却像是在看着另一个人。
“是我真的很喜欢的人,最近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也很幸福,那种感觉是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我觉得我的生活也在他的引导下慢慢变好,我开始期待每天的到来,也期待每天都能看见他,我很珍惜这段感情,所以希望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电梯数字在不断下降,与此同时,不断下坠的还有他的心。
身上的围裙沾着肉酱调料的污渍,右手的食指上缠绕着止血绷带,薛裴低头看着这样的自己,这一刻,他觉得无比的可笑。
伪装出来的谦和从脸上褪去,薛裴薄唇抿紧,脸色变得铁青。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