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吗?”
朱依依没说话,拿了一张纸巾垫在表面,然后折了一半递给他。
这半块面包,对此刻的他来说有着不同的意义。
他想起小时候,他们经常一起分享食物,她过年去亲戚家串门,有什么好吃的,总会偷偷带回来给他。
接过她递过来的半块面包,薛裴喉咙有些干涩,说了句谢谢。
两人匆匆吃完了晚餐。
薛裴拧开瓶盖喝了口水,连那瓶水也是陈宴理一贯喝的品牌。
“没什么。”朱依依催促道,“天快黑了,下山吧。”
这段下山的路朱依依已经走了太多次,薛裴看上去也对此很熟悉,两人一路上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就这么沉默着走了将近两个小时。
两人唯一的对话是,走到半程时,薛裴忽然问她:“你和他还有联系吗?”
朱依依走路的速度慢了下来。
过了一会,才回答:“很少。”
“嗯。”
到了山脚,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薛裴走在前面,黑夜里,他的背影和陈宴理几乎彻底重叠在一起,连她都有些辨认不清楚。
她说不清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酸涩的,烦闷的,压抑的,一时百般情绪涌了上来。
眼眶渐渐红了。
薛裴回过头时,看到的就是正在抹眼泪的她。
他停了下来,走近,想帮她擦眼泪,又迟疑地缩回了手。
他的话语像是在自责:“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是不是……又让你难过了?”
朱依依摇头,她已经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许是这段时间加班太频繁,心理压力太大,她已经敏感到任何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都能让她情绪失控。
薛裴很想给她一个拥抱,最后说的却是:“我可以像他一样抱你吗?”
她还没开口,他已经抱住了她。
在这个夜晚,他终于拥有了一个拥抱,虽然是以别人的名义。
她已经很久没离他这么近,薛裴环住她的后背时,指节都在轻
颤,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发丝轻碰他的脸颊,他不敢阖上双眼,担心这是一个转瞬即逝的梦。
因为只有在梦里,她才会这样对他。
他最近又开始吃药,偶尔会产生一些幻觉,就像现在这样的画面,他们亲密无间,如同往日。
有个词叫普鲁斯特效应,是指“只要闻到曾经闻过的味道,就会开启当时的那段记忆”。
薛裴想,他今天喷了和那个人一样的香水,她会不会想起他呢?
此刻万籁寂静,月色如银,当朱依依抬记头要望向他时,他却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到他的脸。
“你上次说你不想忘记他,”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温柔,“我可以假装是他,陪在你身边,可以吗?”
“薛裴,你的自尊呢?”
“没有了。”
早就没有了。
“你能明白吗,我只想好好生活,这与你是谁都没有任何关系。”
薛裴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继续往下问着:“还是你希望我的脸,也和他一样?”
大脑嗡的一声,朱依依难以置信地望向他:“薛裴,你是不是疯了。”
“就当我疯了吧。”薛裴无力地笑了笑,“清醒的人太累了,我不想活得那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