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白面,还有放了豆面的面条,既筋道又有嚼劲,每个人碗里除了放了翠绿的小青菜,还卧了一个荷包蛋,看着非常有食欲。
顾长逸来接亲,又按照习俗带来了一堆礼,白糖红糖,公鸡母鸡,米面鲤鱼猪肉等,这次董桂红没说什么,这都是照规矩准备的分量,再说都要走了,时间不该浪费在这些上面。
屋里正吃着面条,院外传来拖拉机的声音,一群小伙子走了进来,穆炎穆晖领头,他们早上已经和穆家人一起吃了喜面。
“一大娘,我们搬嫁妆了啊。”
董桂红心里顿时一酸,忙道:“娟子,你去看着,告诉他们怎么搬。”
“哎。”
一床床被子搬出去,接着是一个个箱子,后面跟着的是董桂红老两口去供销社特地买的时下流行家用物件,暖水壶,脸盆盆架,茶杯托盘,套碗等等。
都是挑小两口能用到的,不是真的用不到也买。
例如痰盂,这是嫁妆里必备的,但是他们去了顾家,看到了顾家不但楼下有卫生间,连小顾房间里都带浴室,痰盂是肯定用不上,就没去买,但是脸盆盆架还是可以准备,就算不用洗脸,也可以接了水洗脚。
魏正奇放下碗筷,“亲家,准备了这么多东西,最近忙坏了吧。”
“没多少,都是日常能用得上的,没你们用心。”董桂红也不是不会说好话的人,再说她确实觉得小顾妈和后爹很用心,订亲时送来的东西有些到现在都没舍得拆,就是因为包装的太精致,选的东西也都很精致。
一个人说真话还是说假话,听得人是能感受得到的,尤其魏正奇和翟洁玉还是长年听好话的人,更能轻易分辨得出来,看着董桂红说得真诚,忍不住露出笑容,又开始互相吹捧。
面吃完了,嫁妆搬完了,穆冰莹该出嫁了。
热闹的气氛骤然多了一些别离的伤感,穆冰莹走到门口,看了看父母,哥嫂,还有小侄子壮壮,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无声一笑,转身上车。
一家人跟到外面,董桂红忍不住上前趴在车窗上,忍着眼泪嘱咐:“好好的啊,好好过日子。”
穆冰莹紧紧握住母亲的手,抬头看到父亲哥嫂眼里都泛着泪光,她的眼睛也止不住酸涩,“咱们不是说好的开心点吗,妈,大家都等着,您别忘了撒喜糖。”
“忘不了,不撒他们也会肯走的。”董桂红一再不舍摸着女儿的手,看着女儿漂亮的小脸,最后松开手,“走吧。”
穆冰莹咬着牙,笑中带泪,点了点头。
车子开始挪动。
“莹莹!”
董桂红突然又冲到车窗前,喉咙哽咽道:“妈在家等着你。”
穆冰莹死守了半天的眼泪阀门,骤然松懈,无论怎么拼命眨眼,都无法再阻止眼泪往下滑,“妈。”
“走吧。”董桂红忍着眼泪,挥着手,“小顾,让司机快开车。”
周围人群的妇女,受到这种气氛感染,不少都拿出手绢抹着眼泪。
“开车吧。”穆冰莹说话带着哭腔。
顾长逸突然打开车门下车。
穆冰莹一愣,周围人都愣了,看着顾长逸走到穆家一老面前,抬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认真严肃道:“请一老放心,不说生老病死不离不弃,就算是洗菜淘米缝衣做饭,我也都会抢着做,永远让着她,永远全心全意为穆冰莹服务!”
朴实的言语,用铿锵有力的语气说出来,周围妇女眼泪又掉了,董桂红却突然笑出声,“洗菜就算了,还是让莹莹做吧。”
穆冰莹在车上听到这话,想到他洗过的菜,也跟着破涕为笑。
穆德厚欣慰道:“你们互相尊敬,互帮互助,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就好,走吧走吧。”
村支书也凑了上来,“冰莹,受了委屈跟我说,不要怕,咱村人多着呢。”
穆冰莹又笑了,“哎。”
顾长逸上了车,这趟来是让小陈跟来开车的,他坐在后面,一上车就握住了穆冰莹的手。
穆冰莹不敢喊,怕反而更引起人注意,毕竟现在大家的目光全都盯在他们身上,车子正好发动,连忙将空着的手抬起来,向外面的人挥手告别。
一辆辆军车和拖拉机,前后离开村子里,后面跟着一大群人。
虽然是四个轮子的军车,但是在村子里开的速度并不快,他们还是能清楚看到军车,便一路送到村口。
“冰莹——”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呼喊,穆冰莹转头看过去,发现是常文栋。
常文栋一路踏着村里的麦地跑过来,翠绿的麦苗全都被他踩倒了,村民们看到了怒发冲冠,全都冲了上去,瞬间将他按倒。
穆冰莹觉得,这人脑子多半有点病。
“还不死心。”顾长逸拿起穆冰莹的辫子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我媳妇果然勾人得很。”
“别胡说。”穆冰莹看了一眼前面的小陈,暗示他规矩点,想把辫子拿回来,他却不放。
“干嘛。”穆冰莹小声说,“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