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若淡淡睨了他们两个一眼,尚未做声,康熙便在旁道:“瞧他们兄妹友爱的样子,你难道不欣慰吗?这事他们定然不是有心的,这回便罢了吧。”
倒是和稀泥的一把好手,一看就是当皇帝的。
敏若没理他,看向瑞初,问道:“上火了应该看太医、吃汤药,为何要带着哥哥去嚼叶子呢?茶叶也就罢了,茶花叶子树上可没写过能清热降火,我也未曾教过你们,你们还敢吃?”
瑞初绷着小脸,微微有一点不安,但还是在地上站直了,挺直小腰板,仰脸看着敏若,“瑞初知道错了。”
见她这样,康熙便受不住了,那绷着的严肃认真的小脸在他眼里也变成委屈巴巴了,他道:“好了!瑞初已经知道错了!”
敏若扭头看他一眼,叹了口气,将凉茶往他那边推了推,转过头来看向瑞初和安儿,继续道:“你们身边的人看护你们不力,都要受罚。阿哥公主平日淘气,你们难免有看顾不到的,我轻易不与你们计较发作。但今日能叫他们把花叶子揪下来吃进嘴里还不第一时间阻拦,你们各个都要被治一个‘玩忽职守’!”
安儿和瑞初身边跟的嬷嬷连忙请罪,敏若看了两眼,问道:“白妈妈、常妈妈、乌妈妈和谢妈妈呢?”
这四个都是素日安儿和瑞初身边的得力嬷嬷,今日却都不在。
菱枝回道:“白妈妈与谢妈妈水土不服,今儿没上来服侍;常妈妈给阿哥取点心去了;乌妈妈被公主使唤去找东西了,从北带来的箱笼多,现还没翻出来呢。”
倒是巧了。
敏若目光微冷,看了眼跟着两个孩子进来之后低头跪在外间的宫人,道:“每人革去两个月钱粮,不能行规劝之本分,罚跪半个时辰。常妈妈与乌妈妈是他们身边的掌事嬷嬷,管事有失,每人罚半年月银。”
她一般惩罚宫人都是月银开始,罚跪或者动上板子的都少。这话一处,瑞初和安儿都有些慌了。
敏若冷声道:“阿哥和公主做什么事,你们在身边侍候,要学会分辨对阿哥公主的身体是否会有坏处。他们两个去揪茶树、茶花的叶子吃,谁能保证对身体没有坏处?你们若只因不愿讨他们的不快便不阻拦,那趁早收拾东西回内务府去!”
外间一众宫女太监齐齐应是,兰杜走上前来蹲身行礼,“奴才身为掌事宫女,令阿哥、公主于宫内行为有失险伤己身,奴才有疏忽之责,请娘娘降罪奴才,以正规矩人心。”
敏若注视着瑞初和安儿,冷声道:“半年月钱,自己领罚。”
“是。”兰杜端正行了大礼,康熙知道她轻易不惩罚宫人的,对身边几个得脸的尤为宽厚偏爱,见她不仅罚了两个孩子身边的人,如今连兰杜也罚了,知道她是真恼了,却也忽然想通了她的用意。
眼神往旁边一瞥,果然见到瑞初抿抿唇,有些内疚的模样。
“额娘!是瑞初的错,不关姑姑、妈妈和霜泠她们的事!”瑞初忽然上前,扑通一下跪下,扯着敏若的衣摆,安儿也忙为兰杜等人求情。
敏若注视着他们二人,神情严肃道:“你们是还小,但要明白,你们身边的人生死荣辱都依附于你们。今日我治她们看护不力,只是轻罚,但若你们因乱吃花叶子这事病了,她们便是疏忽职守,要受重责!”
她语气微硬,兰杜从殿外进来,低头道:“皇上、娘娘,窦太医到了。”
敏若道:“传他进来。”
叫窦春庭来,是因为敏若拿不准这两个小崽子一口气嚼了那么多茶树叶子和茶花叶子对身体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那棵茶树虽然是小株,上面的老叶也被敏若修剪得差不多了,但光是新芽摘下来就至少一小筐,这两个孩崽子给嚼了,已经够令人揪心的了,就算是安儿那么大的孩子都是不建议饮茶的,何况瑞初才到她腰高的一个小萝卜头?
就还不算完,竟然又去嚼茶花的绿叶。
这是要把buff叠满吗?
窦春庭大概也是头次见到这种作死方式,但他到底在紫禁城中行医多年,是见过大世面的,镇定地给二人把了脉、仔细检查了二人的唇色、眼底、舌苔,又请人将那盆茶花取了来,摘下少得可怜的几片独苗苗叶子,又是验毒、又是亲尝,一番折腾,转过来对敏若道:“此二物本无毒,阿哥公主误食本是无妨,可如今服用剂量太大,为防万一,还是催吐出来为好。烦请姑姑取两壶牛ru、两根玉簪来。”
敏若点头示意兰杜去预备,康熙这会才揪起了心,问窦春庭:“公主和阿哥究竟有妨无妨?”
“此二物虽无毒,但阿哥公主服用的剂量太高,催吐出来是保险起见,不然恐怕下午阿哥公主也是要闹肚子的。”窦春庭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