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脸上并没有多大表情,只是眉心紧紧拧着,他右手使不上劲,只虚托着药碗,一手却是拿住了姜宝鸾的下巴。
姜宝鸾的下巴小巧,他仿佛只需两个手指便可轻易捏碎。
姜宝鸾想抬手把他的手拿开,却没有力气,她已几日没有饮食亦没有用药,美人灯似的一吹就灭。
而谢珩已把药碗的边沿放到她嘴唇上,左手微一用力便开了她牙关,稍稍一斜那棕褐色的药汤便灌到了她嘴里。
只是姜宝鸾到底不愿,才喝了一些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再也灌不进去。
谢珩怕她呛住,也连忙住手,好在已喝了一半,比平时要好。
丹琴等脸色却难看,只怕她这么咳是要吐血,又是抚姜宝鸾的背脊顺气,又是拿水。
谢珩已知道姜宝鸾不肯喝药吃饭又吐血的事,虽百般无奈,这时却也只好狠心道:“不许吐出来,再吐我就再灌。”
姜宝鸾一向胆子小,怕是能将她吓住。
不想谢珩才说了这话,下一刻姜宝鸾就已“哇”地一声,将才喝下去的那点药尽数吐出,再看那颜色,里面却又混了血进去。
大夫过来看,见此情景也摇了头,当着谢珩和姜宝鸾自个儿的面便说:“夫人的伤不严重,只是心病难医,又有求死之心,这人要是再这般下去,想要再好起来怕是难了。”
一时大夫给姜宝鸾施了针,姜宝鸾慢慢平静下来,不再咳了,只是脸上仍有冷汗,将青丝一络一络地沾在脸颊上。
谢珩忍不住给她把头发理好,又软了声气道:“先把药喝了,方才是我太心急。谨成很想你,他很快就要到了,你看看他。”
他怕姜宝鸾连这几日也撑不过。
但是即便是谢珩提起谢谨成,姜宝鸾也不为所动,只是纤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谢珩忽然觉得自己可笑,姜宝鸾不是一味感情用事的人,她既不想活,又怎会不想到谢谨成,必是想过了谢谨成可以放下,而她对谢谨成的态度本就复杂,若放不下当初就不会走。
他何时连这些都想不明白了?
谢珩起身让开,只让她们服侍姜宝鸾,自己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然后他便出去将曹宽叫来,说:“昭阳宫的人都还在,你去把她身边素日跟着那位公公找来问话,宫破那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珩虽不敢说完全看透了姜宝鸾,可对她的性子也是明了几分的,先不说姜宝鸾是不是这么容易就认命求死的人,便是她真的要寻死,早便可以自己动手解决了,何苦等到他来,偏要在他这里折腾。
很快曹宽就带着黄公公的回话来了,原来当日姜宝鸾是受盛妙容之托带着姜行舟的,但姜行舟被叛军带走,便给了姜宝鸾直接的刺激,又想起母后和妹妹都死了,便再没活着的心思,没马上自尽一是没力气,二是被宫人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