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阴楚比潜入阴楚更难。
女帝下令严查各地关卡,甚至还曾想过亲自离开皇城,进行追捕。
然而冲动的想法被理智的缰绳勒死,女帝好好反省了自己这段时日以来为了一个男人做下的荒唐事,最后忍痛下令:若找到了人,就地处决,把尸体带回来。
林歇一干人等又是乔装打扮,又是不眠不休飞马疾驰,靠着老五在阴楚打下的关系帮忙,硬生生躲过了追捕。
虽然花的时间比来时要多了一半,但终究还是成功把玉明阙带离了阴楚。
还没回到军营,林歇就得知了一个消息——阴楚军队在半个月前向北境军驻扎的左防线发起突袭,结果反而中了埋伏。
阴楚此次派出了三名大将与一位皇女,突袭失败后一名大将死于祁艋他大哥的枪下,一名大将重伤。
而又在几天前,代替女帝亲征,本质上是个吉祥物的皇女夺得军中掌事权,下令对右防线发起进攻。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皇女这是无脑瞎指挥的时候,看似莽撞的正面突袭背后,一支身法诡秘的死士队伍突刺进来,于混乱之中,重伤镇远侯。
林歇自听闻消息后就一路急赶,快到军营时,远远便把身后的长夜军给甩开了。
快马还未至营前,林歇便射出了夏衍给的哨箭。
哨箭撕裂呼啸的寒风,气流冲过哨箭上特意留置的哨孔,发出尖锐的鸣叫。
军营大门口看岗的卫兵听到声音,即刻便拉开了路障。
林歇快马疾驰,冲入军营,一路来到了夏衍的营帐前,一跃而下冲了进去。
正巧陈晋听到动静出来,两个人差点没撞上。
林歇躲开陈晋,正想直接跑进去,可等听见陈晋的声音,发现自己刚刚差点撞到的人是陈晋之后,她又立马折了回来,拉住陈晋:“他怎么样了?”
陈晋没好气:“自己去看!”
林歇难得比他还躁:“我是瞎子看不见!”
陈晋被哽了个正着,想再怼回去,就听见里面传来夏衍的声音:“我没事。”
声音听起来还行,有些沙哑,但并不怎么虚弱。
陈晋也说:“只被一刀伤了左肩,位置并不凶险,凶险的是刀上抹的毒,一碰血就开始腐蚀皮肉,送回来的时候差点整条手臂废掉,不过还好我在,救回来了……诶你听我把话说完啊!”
林歇刹住脚:“还有别的伤?”
陈晋翻了个白眼:“没了,可你还没告诉我玉明阙呢?带回来了吗?”
林歇丢下一句:“不知道。”
陈晋瞪大眼睛:“什么叫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林歇连陈晋“没了”两个字之后说了什么都不知道,听是听进去了,但并没有过脑子,所以不知道。
林歇循着声音跑到夏衍所在的位置,发现他居然没在床上躺着,而是在桌前坐着看军报。
林歇跑到他身旁,半天不知道自己该干嘛,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夏衍从未见过这样的林歇,索性抓住林歇的手,摘掉她手上未曾来得及拿下的手套,隔着纱布将她的手掌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林歇手指颤了颤,丝毫不敢用力。
“我没事,只是陈大夫说被腐蚀的皮肤面积太大,会留疤。”
夏衍是在战场上受的伤,当然不可能及时处理,那群突然冲过来的死士人数虽少,却都是高手,夏衍一个没留,统统杀掉后又率兵追赶被击溃的阴楚军队,直将敌军逼退至阴楚边境城内,方才收手。
后由军医暂时处理伤口,等接替的人来了才撤下,让陈晋替自己拔毒。
林歇短促地“嗯”了一声,她其实是想说留就留呗,他身上本来就有不少在战场上留下的伤疤,这又没什么。
可因为喉咙发紧,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夏衍摸了摸林歇因赶路匆忙,显得有些脏兮兮的脸:“你呢,没受伤吧?”
林歇摇头:“没有。”
夏衍夸赞:“也是,我的未央这么厉害,怎么会受伤。”
林歇小小声问:“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夏衍又把林歇的手放到自己脸上,说了句:“还好没伤到脸,不然就算你眼睛好了也看不到了。”
林歇咬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个?”
若不是怕弄到夏衍的伤口,她真想往夏衍身上捶一拳
夏衍思量一个月的期限早早就过去了,便吻上林歇的唇,轻声哄人,这才把林歇的神志给哄回来。
林歇一路都绷紧着神经,此刻反应过来夏衍真的没有性命之忧,猛地松懈下来,顿时就困了。
夏衍还有军务要处理,她就趴在桌上,不过片刻就陷入了梦乡。
夏衍本想用没受伤的手臂抱林歇到床上去睡,结果一动林歇她就醒了,还迷迷糊糊地问夏衍,是不是要休息了。
夏衍说自己还得忙一会儿,林歇便又趴回到桌上,说自己就在这睡就行。
夏衍无法,只能任由她去,还叫人拧了湿布过来,带小孩似的替林歇擦干净了她略带尘土的脸。
林歇睡着后,陈晋过来看过,说她就是身体底子不好嗜睡,睡醒就没事了。
在林歇睡着期间,陈晋拿到了玉明阙手上的药,开始准备林歇治眼睛的方案。
夏衍收到了玉明阙带来的有关阴楚军队的情报,得知向来与阴楚关系不错的东境部落受阴楚怂恿,开始蠢蠢欲动,他便把这一消息加急送往京城和东境,好让东境那边早日做好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