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宫女语调轻快:“回陛下的话,陈姑娘果真神医妙手,君后只用了几服药就有了起色。”
邬宁闻言微微舒了口气,这才往里面走。
殿内开着窗,清风流淌,目之所及处摆满了应季花卉,姹紫嫣红,香气逼人,将原本苦涩浓重的汤药味尽数驱逐。
掌事宫女见邬宁环视四顾,忙解释道:“这都是陈姑娘嘱咐的,说对君后身体大有益处。”
邬宁点点头:“她怎么交代,你们就怎么办。”
“奴婢自当谨遵陛下旨意。”
“好了,都下去吧。”
“是。”
待宫人悉数离开,邬宁揉了揉脸,缓步走进内殿,人未到,声先至:“表哥……”
这声“表哥”唤的,别提有多软乎,像极了她小时候做错事,心虚的恳求燕柏在燕知鸾面前遮掩。
可燕柏不会再无奈又宠溺的唤她一声“阿宁”。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亦像是死去,是一朵凋零却尚未腐烂,仍温润洁白的栀子花。
邬宁挨着他坐下,轻轻的叹了口气,无聊,似乎空虚,又不能承认来找他是单纯想找个人说说话,说一些不用斟酌思虑的闲话。
“做皇帝其实挺累的,也挺没意思的。”邬宁手撑着床榻,头向后一仰,又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那是久居高位,任何欲望都可轻易得到满足而带来的疲倦。
“事到如今,我竟能理解父皇当初的所作所为。该走的路,他走过了,该杀的人,他杀尽了,当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东西是他求而不得时,偏偏遇上我母后,遇上一颗求而不得的真心。”
“我是不稀罕谁的真心,反正我已经拥有过最好的。”
邬宁也清楚,她所期望的开疆拓土,万民臣服,成为后世人人称颂的千古一帝,带给她的不过一瞬欢喜而已。
邬宁望着床顶雕刻精湛的凤袭九州图,忽然很想念慕迟。
她不经意的低喃着那个许久无人提及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