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韫应对之余,抬眸看她。因今日要骑射,她将乌黑浓密的长发扎成了利落的高马尾,额前几缕松散的碎发垂落在脸颊两侧,虽不着珠钗,不施粉黛,但肤白如雪,眉眼如墨,依旧艳sè • bī人,只多了几分飒爽英姿,此刻浓眉微蹙,红唇紧抿,颇有不怒自威的帝王气度。
“你想什么呢。”邬宁丢开手里握着的几颗棋子,很是不满,觉得这局赢得太轻易。
“陛下今日棋路实在是剑走偏锋。”郑韫不承认自己走神。
“少来,你分明心思不在此。”
“臣疏忽大意了。”
邬宁没有尽兴,也提不起精神再杀一盘,她身子向后一靠,陷入围着软垫铺着厚实羊毛毯的小角落,双眸半睁,长睫低垂,神情一下子变得懒洋洋,像吃饱喝足打算睡上一觉的小狮子:“听闻前几日你府上抬出去个婢女,死的不怎么体面,弹劾你滥杀无辜的奏折我都收到好几本。”
郑韫捡着棋子,不紧不慢的区分黑白,两三颗两三颗的收回到棋篓里。虽然这差事根本无需他伸手:“并不无辜,她深更半夜潜入臣的卧房,臣以为她意图行刺。”
“那也是良家女子,好端端的死在你府上,你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辩不清,那些奏折无一不叫你正人先正己,搞得我很为难。”
“臣已经将府中仆婢统统换作贱籍死契,这种事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邬宁轻轻叹息:“你在朝中树敌太多,可得慎重,别再叫人捏住话柄,不然就算我想维护你,于百官那里也说不过去。”
这话乍一听,像是天子劝诫近臣,然细细分辨,却暗藏玄机。
郑韫掌管鸾司卫,手握生杀大权,在京中耳目众多,仿若盘在梁上的一条毒蛇,那双眼一瞬不瞬,阴森森的吞吐着蛇信子,叫人不由脊背发凉,终日提心吊胆。
而如今朝堂上再无让邬宁忌惮的眼中钉肉中刺,她的目光投向了边疆塞外。一旦出兵远征,必定是要调动一国之力,此等局势下,若朝廷人心浮动,反倒不美。
说白了,郑韫于邬宁而言已经失去了原本的作用,眼下弊端远远大于利处。
邬宁无意过河拆迁,更无意丢弃郑韫这柄快刀,她只不过是想稍微削减一些郑韫的权力,叫大臣们肩上轻快点,好踏踏实实办正事。
“我明白。”
“你真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