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那个四岁时一边抱怨阿爹偏心一边为我熬药的你,还是七岁时嘴上说着我讨厌却将整块的糕点留给我的你,亦或是十三岁时明明怕死了沈不覆还要冲上去给我撑腰的你。
是你,让我前世缺少的姐妹情终得以拥有。
“爹,娘亲他们为什么哭?”不弃站在门口疑惑地望着沈不覆。
沈不覆收回视线,弯下腰,将不弃抱起来,往外走。他一边抱着不弃往外走,一边说:“听说你这两年很调皮,经常惹你娘生气?”
不弃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两圈,说:“爹,我听绛葡儿说你一巴掌拍下来,我的小命就会没了……这是真的吗?”
沈不覆笑着问:“你想试一试?”
不弃摇摇头,趴在沈不覆的肩上往后看,说:“爹,他们在干嘛?”
“练兵。”
“练兵是要干嘛?”
“将闯进我们国家的人赶走,保护家人。”
不弃趴在沈不覆的肩上又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咯咯”笑了,说:“爹!没有一个比你高!”
沈不覆却拎着他的后衣领,将他从怀里拎下来,放到地上。他一手负于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小不点,问:“你娘亲打你罚你,重不重?”
不弃黑溜溜的眼珠儿又转了转,他在心里合计着是不是倘若他说娘亲罚的太重,爹爹就会给他做主了?
他特别认真地点头,还耷拉着嘴角,做出十分委屈的神情的来。
沈不覆笑了,喊:“林疾风!”
正在训兵的林疾风大步走来:“末将在!”
他看一眼沈不覆身前的小不点,问:“这位就是小公子吧?”
沈不覆点点头,道:“我把他交给你了,随你训。”
不弃愣愣的,没听懂自己的爹是什么意思。
沈不覆看了他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爹……”不弃睁大了眼睛。
“小公子,这边请。”林疾风向前迈出一步,挡在不弃面前,阻止他去追沈不覆。
不弃又看了一眼沈不覆的背影,稀里糊涂地跟着林疾风走了。他跟着林疾风走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爹爹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把他交给你了,随你训”?
把他交给这个叔叔了?交给这个叔叔干嘛?训是什么意思?训话?教训?
很快,不弃就明白了……
他那个爹居然把他交给林疾风训兵!
他才三岁多一点点!
不弃小小的身子绕着练武场跑啊跑,一边跑一边哭。他后悔了,他不应该向爹告状,他才这么小为什么就要被当成一个兵来训练!还不如让娘亲拿藤条来抽呢……
见了爹才知娘的好。半日不见,满心都是娘。
沈不覆走上城楼,巡视城中部署。他为了去接肖折釉曾提前安排好这边,如今回来也要查看一番,在他不在的这段时日,城中诸事可还好。
“将军!原来你在这里,让属下好找!”钱好多跑上城楼。
袁金龙跟在钱好多身后。
“何事?正好,我也要问问,这段时日可有发生什么事情。”沈不覆道。
“在您不在的这段时日,若说比较重要的事情是有一件。那就是定王被困在了西香谷,已被困了月余。”袁金龙道。
“如今情势如何?”沈不覆皱眉。
钱好多说:“这次辽兵使了奸计,诱定王出兵,将定王围困在西香谷,是想活活困死定王。定王的属下几路援兵都被困住,如今只辰王一处正带着兵马往西香谷赶来。定王之前只给他儿子留了不多的兵马守城。所以这次就算是师延煜的援兵赶到,恐怕也是杯水车薪!”
沈不覆转过身,略弯腰,双手搭在城墙上,眯着眼看向远方。那里曾是盛国的土地,可是在十多年前被辽国抢去,已经占了十余年。
沈不覆半合着眼,沉吟许久,终于下定主意,他转过身来,肃容,道:“袁金龙、钱好多听令。”
“末将在!”
“你二人分别率十万兵马佯攻安青陂、绥夷府。”
“佯……佯攻?”钱好多挠了挠头。
袁金龙皱着眉,说:“将军的意思是给定王解围,让辽兵不得不收兵回防?”
沈不覆尚未开口,钱好多急忙说:“那哪行啊!辽兵困住定王也是好事儿啊!将军,咱们正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沈不覆凌厉地看向他,问:“你为何从军?你脚下站着的是哪里的土地?辽兵为何困住定王?定王是哪国人?你又是哪国人?”
钱好多张了张嘴,结结巴巴:“可、可是……”
“被围困的不仅是定王,还有我大盛几十万士兵。按兵不动,眼睁睁看着辽兵围困我大盛子民,与勾结敌军残害同胞何异,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