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从云又问:“那敢问大师,当日那五千骑兵到来之时,若是两万多僧兵出手,先不说要不要shā • rén,只说挡住甚至击溃那五千骑兵应当不难才对,若是当真如此,琅琊国也不会有任何一名百姓因为那五千骑兵的肆无忌惮而枉死,可为何僧兵们不出手,反而去搞什么禁食求佛祖显灵,这对得起那些死去的百姓亡魂吗?”
智难和尚冷哼一声道:“阿弥陀佛,我等僧人已然遁入空门,在佛祖座下礼佛,有慈悲心,我佛也说,众生平等,我等僧人又怎可再兴刀兵?纵然是僧兵,也只是为佛而战,又岂能参与到世俗杀戮之中?”
“也就是说,大和尚你对那本可以不必死在风雪王朝铁蹄之下的数千百姓并无亏欠之心咯?”索从云冷笑。
智难和尚道:“施主,贫僧已经为他们亡魂超度,渡了他们前往西天极乐,为何还要有愧疚之心?”
“既如此,大和尚还是回你的寺庙让你的僧兵护送你的好,这军营之中的士兵各个都是真英雄,他们可以为家国天下流血流泪,但却不会用自己的鲜活生命去帮你搞那劳什子的狗屁法事。”
“你……你这施主怎能这般不讲道理,贫僧做法事也是为了这天下百姓,你怎能没有半点恻隐之心?”大和尚智难气了,指着索从云的鼻子怒道。
索从云不买账,冷冷回道:“不劳大师费心和冒险,这琅琊国的天下,自然有琅琊国的士兵去抛头颅洒热血守护,士兵死在战场上,至少知道自己杀了几个敌人,救了多少百姓,可若是为了你这狗屁倒灶的法事死在这九连山,本将军觉得不值得,大师请回吧。”
“阿弥陀佛,贫僧冒着生命危险来寻找举办法事所需的关键事物,忘却自身生死,只因为我佛慈悲,怜悯天下众生,这其中,也有将军你,也有将军麾下的士兵,更有天下的百姓,将军何必如此偏执?”智难和尚意志坚定,没有因为索从云几句冷嘲热讽而放弃。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有冒死来办这件事的决心,他也深信着这场法事办下来能够平息兵祸,他的目中,看得到那种坚持和决然。
索从云都被他这种坚持所稍微打动,但索从云更清楚的知道,身为一名军人,坚信士兵们用生命守护下来的和平才是自己应该做的。
而且这份信念,甚至要如同这智难大师深信佛祖会平息兵祸一样的坚定。
索从云没有再出言讽刺,只是严肃道:“大和尚,本将告诉你,无论你的出发点是什么,目的是什么,既然那是你的愿景,是你的坚持,你就去做,但这并不是你强求别人去为你卖命的理由,自己想做的事,自己去拼,这世上,没有谁天生就该为了另一个人的信念而去拼命的。”
秦朔也道:“大师,你是僧人,我们是军人,守护这天下的太平,我们都有我们各自的方式,所以,大师请便吧,军营之中煞气太重,就不邀请大师进来做客了。”
“阿弥陀佛!”智难和尚见事不可为,也知道自己嘴笨,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无法说服眼前这些人,无奈之下只能苦着脸转身走远。
看背影,颇有一些落寞孤单。
秦朔收回目光,和索从云并肩而行,问道:“索将军对佛门似乎有所不满?”
索从云撇了撇嘴:“僧人信佛,我们军人信手中的兵器,信自己流过的血,信袍泽牺牲的命,信那尸骨成山的战场,无所谓对佛门不满,只是各自所信仰的东西不同,尿不到一个壶里去,自然不待见。”
秦朔笑了笑,没去评价,只是提起之前这位智难和尚,道:“这和尚看得出来是发自内心的,心很诚恳,是真的敢冒着生命危险做这件事,勇气可嘉。”
索从云冷笑:“这智难和尚气盛境的修为,若是投军,一场战役之中能杀多少个敌军头颅?且不说他死在九连山对这个天下有没有什么改变,就算他活着回去了,做了那场法事,这天下就会有所改变?兵祸就会减少?我看不会!”
秦朔也不信佛,只是也没有什么偏见,此刻自然不至于要为了一个和尚去和索从云争辩,况且他也没觉得索从云说错了什么。
大和尚有大和尚的理,索从云有索从云的理,不在一个平面上,没法非去分出谁对谁错。
就像刚刚秦朔多说了一两句,提的也只是大和尚的决心给人带来的感动,而非是佛门带给人的感动。
佛,在秦朔的眼中,终究只是一具冰冷的雕像和经书上的文字,没有身边的人这么有温度和真实。
谈不上喜欢,谈不上讨厌,反正各过个的,互不相干。
“索铭如何了?”秦朔笑问。
索从云扯了扯嘴角:“打了他一顿,正在生闷气呢,饭也不肯吃一口,当老子会被他吓到不成?等到快要饿死的时候打晕了喂就是了,小崽子居然连大哥的话都敢质疑!”
秦朔听得心肝疼,遇到这样的大哥,只能为索铭默哀了。
“虽然索铭这小子暂时不肯顺从,但我了解这小子,他的梦想就是拥有一支强大的骑兵队伍,若是这异兽骑兵军团能够早些组建成功,或许我说服他的把握也就大了一些。”索从云眼珠子转着说道。
秦朔打了个哈哈,连忙告辞离去。
白雪头上带着面纱,提着一把雪白色剑鞘的女子长剑,游走在渡口附近的集市。
渡口两边都还算是安全地带,距离九连山山脚都还有十多里路,又因为常年有佣兵和探险者来到这些地方寻宝,商人自然也就会随之而来。
渐渐地,随着岁月流逝,在渡口两边也有了集市,客栈,饭馆,酒楼等各行各业,算不得繁华,但也颇为热闹。
白雪听说从九连山山脚下采摘来的食材味道都极为鲜美可口,心里寻思着买上一些,晚上姐妹几人,再叫上自家公子,一起吃顿便饭,长期吃队伍携带的军粮嘴里也有些馋了。
“这位姑娘,我们店里有新来的胭脂,无论是色泽还是手感都是上乘货色,要不要来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