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谁听着,他们都是再好不过的夫妻,怎么想,都会在山寺脚下逐渐发达起来的小村落里恩爱着终老。
直到有一天,一个许多年前来这里拜佛过的香客,回到这里还愿,住在村子里的小旅馆。
他路过男人家的小院,看到了在里头的女魅。
这人先是同其他人一样,被女魅的外貌所吸引,一时间忘了其他。
可回过神来,这人逐渐心里发怵了起来。
魅鬼之所以要女魅扮男、男魅扮女,便是因为外貌太过出挑。
女魅和男人生活久了,逐渐忘了这一点,却不曾想,出挑的外貌会让人惊叹,同样也很容易让人记忆深刻。
这人赶忙找来了那个男人,和他说:“你还记得我吗?十年前我来这里上香,还在你家吃过饭。当时我拍景色,看你老婆太好看,没忍住tōu • pāi了几张。她太好看了,我记得很清楚,她这十年居然没有任何变化!”
男人不以为意:“她长得好看,平时也没有累着,保养得好,没什么变化,不是很正常吗?她不喜欢别人拍她,你还是删了吧。”
那人并不像男人这样每日都看着女魅,对这种纹丝不动的变化没有太大的感觉。那人仍然觉得奇怪,赶忙去翻了当时tōu • pāi的照片。
——可这照片上却没有女魅的身影!!!
那人tōu • pāi的时候,女魅明明正在挽着男人的手,路过村里的小溪。
可照片里,只有男人稍稍抬着手臂的身影,不见任何其他人的存在。
那人更是惊骇,赶忙私底下偷偷把这张照片给男人看。
这张照片年岁久远,当初还被洗了出来,存在相册里,并不存在任何造假的可能。
谁能想到,几日过去,不知什么时候,女魅的身影就在照片里消失了呢?
如果是别人不小心拍去了,起初的时间里,女魅还在照片里,自然不会有人发现不对。或许以后影像消失了,别人也忘了。可偏偏这张照片里,女魅本该和男人走在一起。
而男人记得自己和女魅相处的点点滴滴,自然也记得,当时女魅应当是挽着他的手,同他一起前行的。
可谓是证据确凿。
男人立刻变了脸色。
在觉得女魅没有任何问题的时候,哪怕别人说女魅一句坏话,他都能撸起袖子,随时准备一言不合就动手。
可在他也不得不承认女魅这十年不曾变老、连相片都留不住她的影像之时,他先是满头冷汗,茫然之后,心中竟然只剩下了害怕。
每天和他一起睡着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张惊为天人的脸,究竟是天生丽质,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造就的?
他赶忙拿着这张照片,去找了村子里,在寺庙中修行过一段时间的人。
对方听闻了事情,看到照片,也吓得踉跄了几步,跌倒在地。
“鬼,这是鬼啊!”这人说。“你说她是暴雨之中突然出现的,那她出现的时候,前后的路上有她的脚印吗?她这十年,老过吗?”
“没有……我没注意……我、我不知道……”
“如果是鬼,那她肯定没有人的特征。”
男人明白了。
当晚,他壮着胆子回了家。
他假装自己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仍然和以前一样。可他其实,趁着女魅不在房间,偷偷藏了把小刀在枕头底下。
夜半,两人一同睡下。男人其实一直醒着。他侧躺着背对着女魅,看着窗外的月光越来越高。
直至深夜,他感觉身侧的人熟睡了,无声地拿出小刀,小心翼翼地,在女魅的手臂上,轻轻划了一下。
——说来也奇怪,他们在一起十年,女魅确实从来没有受过伤。
刀尖划下,什么都没有发生。
男人惊骇到险些出声,赶忙用手捂住了嘴,连滚带爬,大半夜便跑了。
女魅的记忆看到这里,很明显,当时男人以为自己演得很好,其实女魅怕是在他回家的那一刻就发现了。
魅鬼洞察人心,怎么可能看不透一个普通人心中所想呢?
此时,燕星辰他们所在的主殿之中,僧人不断地尝试推开窗户和门,可窗户和门全都纹丝不动。
男香客躲在许千舟身后,仍然在不住地抖着。
他不得不被拦在这主殿里,同燕星辰他们一起,看着他和女魅之间的事情。
看到这里,他颇有些害怕又有些不忿地说:“我害怕不对吗?你是鬼啊!你连血都没有,刀都伤不了你,照片都留不下你的影像!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就会要害我?说不定你还要害其他人呢?”
他又拽着许千舟,说:“你们说,不是吗?如果是你们,换做是我,不是也一样吗?”
燕星辰摇头:“我不会推车的时候被石头划伤。”
所以他根本不可能遇到这种问题。
他和魅鬼根本不会有缘分。
区区推个车而已,他怎么可能会那么狼狈到隐藏在暗处的魅鬼都忍不住出手帮助?
男香客:“……”
他眼神更为不忿地看向齐无赦。
男人感受到视线,摇了摇头,再度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都说了我有家室了,来十个魅鬼帮我推车,也不行啊——啊,也不是不行,她们推车,我坐车上。”
燕星辰:“。”
男香客:“…………”
男香客有些绝望,他带着最后的希望看向许千舟。
许千舟登时道:“开玩笑啊!我也没办法是你啊,要是突然出现一个女人帮我推车,天呐,我弃车就跑!这车给她,我不要了!”
男香客:“……………………”
女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