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一直在想,我该怎么和周晚说,又该怎么尽可能地保证活下去的同时不伤害到我的朋友。结果我想着想着,突然想到,我们都知道魅鬼和女人生孩子,孩子出生当天必须吸取大量的怨气来替代魅鬼千万年来自然形成需要吸取的贪嗔痴怨。而这种怨气,要么来自于死人,要么来自于母体。我们知道这一点,是源于喻行川看到的一个男魅鬼和女人的地煞。这个地煞里的故事,也造就了隐山寺的前身发生大火,山寺维修翻新,换了一个样子。”
“但我突然发现,这个地煞单独看,确实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如果把地煞和周晚的出生时间对比来看呢?隐山寺翻新,是半年前后的时间,可是周晚出生,是约莫一十年前啊。周晚出生明明有先例,那么地煞里的那个男魅鬼既然也是隐山寺附近的魅鬼,他为什么会不知道孩子出生需要什么代价?为什么周镜没有告诉他?还是说,地煞里的信息其实是有误的,是有人特意安排好了这个地煞,为了展示给玩家看?”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正值最后一晚的深夜。
燕星辰一人半睡半醒着思考着,不知不觉地靠在了齐无赦的肩上。
对方的体温撞上他略微冰凉的脸颊,他一个激灵,突然坐直了睁开眼。
齐无赦似乎一直在留意他的动静,这人居然也立刻就醒了,低声问他:“想到什么了?”
“时间,时间线不对。”
燕星辰专心思考着,直接就着桃木烧出来的火光,在他们身周布下隔绝的道具,随后抓紧时间开始梳理起了猜想。
“周晚既然出生在一十年前,以周晚回忆里的周镜的性格来看,不可能不会将魅鬼和女人生孩子需要付出的代价告知其他男魅。所以这一十年来,隐山寺弥漫出来的贪嗔痴诞生而出的魅鬼,不可能会遇到因爱侣生子而产生的灾祸。”
齐无赦不假思索道:“如果这样想,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地煞根本不是发生在半年多前,而是起码发生在一十年前之前。说不定呢,周镜和江璨知道生孩子的代价,都是因为有这个‘前人’的经验在前。”
“我也是这么想的。魅鬼本来就擅长操控贪嗔痴怨,地煞没办法凭空产生,但是稍微删改,魅鬼是可以做到的。”
有时候,日常生活里的很多事情,稍微掐头去尾一下,事情都会变成另一个模样。
地煞自然也会。
其实地煞里面是没有明确时间的,喻行川看的也都是不太清晰的画面,只是能得知大致的往事。
他们之所以认为,那个地煞就发生在半年前左右的时间,是因为山寺翻新的时间是在半年左右。
而他们会觉得,那个地煞就是上一批玩家的任务,相关的信息全都出自江璨之口。
那他们便要排除两个因素:他们下意识默认的时间线、江璨所说的一切和那个地煞有关的信息。
他们需要摒弃掉一切干扰因素,从头思考,并且不能再走入错误的思维里面。
“如果从零开始思考,”燕星辰说,“男魅和女人的故事,应该是发生在起码一十年前,但隐山寺的翻新痕迹是做不了假的,翻新是半年前左右,所以女人生子之后男魅和孩子都死了是一十年前,但是那个女人找到隐山寺并且自焚,是半年前。周镜去掉了一些显露时间线的东西,把这个地煞营造成了上一批玩家的副本任务。”
那一直声称自己在帮助玩家的周镜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力气重构一个地煞来掩盖上一批玩家的副本任务?
地煞的故事里,那个女人一十年前就丧夫丧子,为什么半年前才找到了隐山寺,还刚好被小和尚放了进来烧了大半的寺庙?
上一批副本玩家的任务内容一定有问题。
“这已经说明了一个问题。”
“首先,江璨不是魅鬼,周镜才是。周镜帮助江璨去掉了一些地煞里的内容,刻意把地煞放在主殿前,用三十个名额来逼迫玩家进入主殿——这样就一定会有人见到那个地煞。哪怕那个人不是喻行川,而是一个水平一般的玩家,哪怕知道的玩家死了,他可能也会重塑那个地煞,让其他玩家看到。”
“那我们基本可以断定,周镜没有帮玩家,他明明一直在帮江璨。”
“不管怎么样,周镜都撒谎了。”
燕星辰斩钉截铁道:“他和江璨根本就不是各自为营,而是在假意敌对,实则合作帮我们引到他们希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