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时间过半,时郁认识班级里的同学为零,倒是有不少男生在训练时偷偷打量她。
有种看几眼美女就能活下去,消除疲劳的即视感。
计算机系男女比例差这一届挺大,一个班级四五十人,女生也就七八个。
一时间,不少人蠢蠢欲动,推推搡搡的互相打气,就这颜值,若不抓紧时间,可就被外系的人拐跑了。
不过他们也没敢直接表白,而是迂回地和其他女生打听。
很快就得出结论。
这尼玛绝对是朵摘不下来的高岭之花。
不住校,没朋友,军训就在旁边看着,休息时也没见她和谁搭过话,唯一一次开口,还是教官让她帮忙计下时。
但即使这样,依旧不乏有胆子比较大的,买了杯奶茶勇猛地冲了。
只见男生有点拘谨地询问,“那个,我可以坐这里吗?”
时郁头也不抬“嗯”了一声。
她发现了件神奇的事,以前不怎么上心的学习,最近忽然学得特别快。明明高考那段时间,她成绩还惨不忍睹,现如今再看书时,又莫名有了一些思路。
她好像对学习突然有了兴趣?
“我看你一直在这里坐着,怎么不和大家一起聚聚啊?”男生穿着军训的迷彩服,问话小心翼翼的,仿佛怕会吓到人一样。
时郁不是第一次遇到搭讪的了,抬手翻了翻书,回了一个字。
“吵。”
男生:“……”
这态度算是非常的直接了,男生失落的拿走了来不及给出去的奶茶。
连开口表白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好可怕!
没多久,计算机系只可远观的招牌就传出去了,不少人慕名而来,无一例外,集体团灭。
只因,这位金字招牌,少言寡语,脸上就没有过多余的表情,你要说她不耐烦吧,好像也没有,就是用看空气一样的眼神看人,让人实在是受不了。
大学的午休时间还是挺多的,但也不够时郁学校家里两边跑,浪费时间是一回事,更多的是太麻烦了,很累。
所以她干脆不出去,每天就是在食堂吃饭,吃完找些阴凉的地方休息。
此时正值饭口,食堂的人不少,时郁打完饭后空位已经没几个了。
她选择了最近的一张桌子走过去。
不巧的是,在时郁放下餐盘的瞬间,对面的位置就被占了。
她下意识抬眼看过去。
那人身形颀长,没有穿迷彩服,身上是最普通的白衬衫,想来不是大一的学生。
只见他眉头微蹙,手还维持着放餐盘的姿势,衬衫袖口被挽起,露出一截手臂,肌肉线条凌厉,右手手腕处有个淡褐色的疤痕,不丑,反而凭添几分禁欲感。
不知是不是错觉,食堂似乎静了一秒。
这俩人,一个计算机系金字招牌,一个外校交换生,没什么交集。若说共同点,大概是俩人都长了张让人眼前一亮的脸,又都爱“辣手摧桃花”吧。
此时碰撞在一起,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莫名有点刺激和期待。
不少人暗戳戳往这边瞅,手里的筷子都停止了扒饭。
只见,“招牌”眼睑低垂,仿佛没看见对面的人一般,直接坐下低头吃饭。
众人:“!!!”
不愧是招牌,是人是鬼一概无视。
荆谓云微微皱了下眉,又克制地压下内心翻起的情绪,紧随其后落座,安静地吃饭。
他的理智还在,却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不能急,现在的大小姐根本不认识他,只能慢慢来,不然可能会吓到她。
万一大小姐又跑了怎么办?
这次她要是跑,可是一点愧疚之心都不会有。
毕竟,她已经不记得他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荆谓云顿时就一步都不敢往前了。
这顿饭荆谓云吃得心不在焉。
有点像他和她第一次一起吃饭那次,气氛很尴尬,没有一个人率先开口说话。
大小姐没心没肺自顾自吃着,她一句话没说,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一秒。却存在感极强,根本没法忽视。
时郁吃完饭后,几乎是下意识的轻抚了一下左手手腕。
那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的这个习惯,似乎摸向左手时,会莫名有种安心感。
就好像,在那里,曾经有什么东西一样。
坐在对面的人几乎是和时郁同一时间放下了筷子,然后把手伸进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过来。
时郁条件反射地抬手去接,在指尖碰到塑料包装的刹那回过神来。
“砰——”
纸巾脱手,掉在桌子上发出轻不可闻的声响。
那一瞬间,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变成了虚影,此时此刻,就好似“触景生情”一样,扭曲零碎的画面不断在眼前交错浮现。
仿若置身迷雾中,影像全是模糊的。
少女拿起了什么东西,举到坐在身旁的少年面前,声音没有起伏的问道。
“你吃吗?”
少年看了她一眼,嗓音中似有无奈,“讨好我呢?”
“吃不吃嘛。”
画面一转,还是吃饭的地方,少年单手托腮,漫不经心道。
“你叫我一声哥试试?”
她和他好像一起吃过好多好多次饭,从最开始隔得极远,到面对面,再到坐在同一侧。
内心像是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燃起,火花四溅,让人变得奇怪起来。
时郁试图看清画面中男女的脸,却以失败告终。
一团浓雾中,她只能看到一双阴鸷的双眼,总是默默地注视着她,死死追随。
那人有一双充满戾气,让人难忘的眼睛。
时郁怔了几秒,眼睫颤了颤,把那包掉在桌上无人问津的纸捡起来,递还回去。
“抱歉。”
这还是她来A大以后,第一次出现怔住的表情。
荆谓云像是没有听见,眸子黑漆漆地沉着,眼中撕扯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好半晌,才沉声道:“扔了吧。”
时郁眨了眨眼,浅色的瞳带着点疑惑,“哈?”
她如果没看错的话,这包纸是新的,还没拆封的。
这人是有什么精神性的洁癖,魔怔了吗?被她碰了一下就要扔掉。
还是说,他单纯的是在针对她?
即便听不到心声了,荆谓云从时郁细微的表情和反应上来看,都能猜出这祖宗怕是脑补了什么可怕的剧情。
只有他知道,时郁的内心戏到底有多足。
别看她表面上一本正经,其实思维跳跃速度很快,但在某些事情上,反射弧又很慢。
荆谓云略一思索,淡声道:“你要是不用,就扔了吧。”
时郁:“……?”
她狐疑地望向这个行为和语言都很莫名其妙的男生。
这次她的表情还挺好猜出来的,大概就是左眼写着,“你什么意思?”,右眼写着,“你要干什么?”
合起来是,“你没毛病吧?”
荆谓云解读出来这些以后,沉默了。
还行,时郁没直接端盘子走人,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那他是不是,可以再得寸进尺一点?
荆谓云无声地深吸了口气,嗓音不知为何,须臾之间,竟然有些低沉发哑。
“你有男朋友吗?”
与这句话一同冒出来的,还有这一年来的思念、酸涩、委屈……
诸多情绪一涌而来,堆积在胸腔心口,压得人无法呼吸,喘不上来气。
明明无数次告诉自己,不急一时,不急一时,可在能感受到时郁的一点让步时,所有的理智就全崩塌了。
在时郁心里。
荆谓云三个字,能不能是特殊的那个?
六个字一出,四周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好一记直球,这个国外来的交换生,可比他们勇多了。
越来越多的目光投向这边,隐隐约约能听到小声议论的声音。
时郁手里还捏着那包纸巾,白皙精致的脸带着攻击性的漂亮,目光散漫而冷淡。
“没有。”
荆谓云垂下头,额前的碎发落下一片阴影,眉眼匿在其中,看不清情绪,嗓音紧绷发哑。
“那你想有吗?”
说话间,他的头又俯低了一些,似乎在她面前,他永远都是先低下头的那一个。
“不想,麻烦。”
这次时郁回答的很快,没什么不恋爱的原因,单纯觉得麻烦罢了。
她这人最讨厌的事,就是麻烦。
恋爱关系,意味着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而两个人的背后又是两个家庭。
时郁没有父母,出身福利院,这样的家世,难保不会被人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亦或者觉得她好拿捏。
高中时,她曾拒绝过一个男生的表白,结果上一秒示爱表真心的人,下一秒像变了个人一样,踩着她的痛处,疯狂嘲讽。
那个人当时说的什么,时郁已经不记得了。
但当时那种感觉,她不会忘。
即使抛开这些不谈,恋爱中的繁杂琐事,也很让人头疼。
今天吵架,明天分手,后天和好……
时郁没那个心情,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
本就不善于表达,处理人际关系,避免麻烦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从根源杜绝。
就在这时,荆谓云缓缓开口道:
“不让你感觉到麻烦,就可以了是吗?”
他语气轻轻扬起来,染上难抑的愉悦。
时郁:“……?”
我特么是这个意思吗?
这人莫不是吃准了她话少没有展开说说,在这蹬鼻子上脸!
作者有话说:
系统:你该不会是诓我吧?说救傅云礼,怎么老找他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