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也知道这或许是宣王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派了自己最信任的人护送陆夕眠,但他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烦闷。
这种烦闷感在他被陆家的门房拒之门外时达到了顶峰。
他的东西没被留下,人也没能进去。
阻他进去的人说是陆夫人交代的,他家姑娘重伤需要静养,闭门谢绝一切来客。
苏翊昙不懂,卫惩只是前脚才刚离开,陆家的大门为何这般迅速地就关闭了,好像提前知道会有人来。
苏翊昙站在陆府门外,脸色阴沉。这是他今日第二次想见陆夕眠却扑了个空。
他是来探病的,总不好硬闯。
苏翊昙无法,只得回去。登上了马车,手撩起轿帘,最后又转头望了一眼陆家紧闭的大门。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正在悄悄改变。
朝着他不可控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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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内。
“走了吗走了吗?”
右耳上裹着厚重纱布的少女坐在床边,晃着小腿,神采奕奕,瞧不出一点难过样儿。
倒是坐在她左侧的年轻妇人满脸泪痕,将她紧紧揽在怀里,仿佛天塌了一般。
“走了走了,姑娘都放出话去,谁敢让人进来啊。”
婢女冬竹从水盆里拧出一条温热的手巾,走到少女面前蹲下,执起她那双脏兮兮的小手,一边擦拭指尖的血迹,一边无奈地说着。
陆夕眠听罢松了口气,嘟囔道:“可不能放进来,那不是个好人。”
手被擦拭干净后,她回身抱住身边的妇人,撒娇道:“阿娘别哭啦,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这是好好的?”妇人捏着帕子伤心地抽泣,眼中尽是心疼,“净胡说八糊弄我,当我看不到吗?这耳朵……疼不疼呀?”
她抬起手,想碰又不敢碰。
陆夕眠瞧着妇人,看着看着自己眼眶也红了,但她的嘴角却是笑着的。
前世韩氏在牢里病死,带着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今生她还能有机会看到那个孩子出生吗?
陆夕眠紧紧圈住韩氏的脖子,用力吸了口气,轻声道:“阿娘,不要紧的,只是右耳听不到了。只要性命还在,便都不是难事。”
她想,今生不仅要看着弟弟或妹妹出生,还要给爹娘养老送终。
韩氏请的大夫很快到了,陆夕眠把那个年轻太医给她的方子交给冬竹,让她跟着大夫去抓药。
时至黄昏,落日余晖从窗外照了进来。
用过晚膳,汤药也熬好了。
陆夕眠慢吞吞地喝着难闻的汤药,倒是把才平复好心情的韩氏吓了一大跳。
这……这还是她那个每次喝药都要撒娇耍赖的女儿吗?怎么变得这么安静乖巧了?
陆夕眠费劲地把药咽下去,抓了一大把蜜饯塞进嘴里,一股脑地嚼碎咽下,人才算又活了过来。
韩氏虽外表柔弱纤细,但也是个心胸豁达、外柔内刚强的女子,她见女儿如此乐观,知道自己也不能拖后腿,很快调整好心情,从悲伤中走了出来。
日子总要继续过,总不能一味愁眉苦脸。
用过了药,陆夕眠准备休息。她喝了太医送的那副安神方子,见效很快,只半个时辰,便昏昏沉沉。
韩氏叮嘱她好好休息后便走了,陆夕眠躺在床上,失神看着床顶。
今天见了宣王,表现不太好,光是跟个傻子一样发呆,都没好好说过话。
不怪她,谁叫宣王长得实在太好看。对着那样一张脸,对着那双极致漂亮又温柔的笑眼,没有几个人能不分神吧。
她静静地回忆今日发生的事,不知过了多久,隐约觉得外头热闹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她总觉得好像听到外头有人大喊大叫的声音。
她耳朵不好,约莫是听错了。
陆明鸢应当回来了吧,大伯那边在说什么她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在看自己的笑话。
前世父兄被冤,大房那边却安然无虞,这其中若没鬼,她千万个不相信。
外有虎狼,家贼也得防。
陆夕眠疲惫地翻了个身。
罢了,歇会吧。
吱呀——
婢女春桃一溜烟跑到床边,满脸兴奋,“姑娘!快醒醒!好消息!大房那边出事了!二公子要被人抓走了!”
她嗓门敞亮,饶是陆夕眠只有一个耳朵也听清了。但她有些困,不太想理,于是敷衍地嗯了声。
抓就抓吧,她堂弟那个德行,又有哪天不闯祸呢。
“好像是什么司台的人来抓——”
陆夕眠对这其中某个词十分敏感,蓦地睁开眼,“御司台?!”
“对对,是这个!”
“谁来抓人的?!”她噌地坐起身,慌里慌张穿上鞋就要往外走。
“哎姑娘!”
等不及春桃回答,陆夕眠一路小跑便冲了出去。
陆家乱套了。
原来外头的哭闹声不是错觉。
满院子都是人,吵吵嚷嚷,乱糟糟的。
陆夕眠用尽全力奔向门口。
会不会是他来了?
从东侧小门里跑了出去,心口狂跳,从未这般期待过什么。
终于,小巷尽头,她看到了人。
远处,高头骏马上,男人的白袍随风飘扬。
陆夕眠的困意顿时消散,她热烈的目光追随而去,他似有所察,偏头望了过来。
乌瞳潋滟,带上了温和的笑意。
她激动地朝他摆手,无声叫他:“殿下!”
原本只是想打个招呼,却不曾想——
男人翻身下马,信步朝她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又要见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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