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嫉妒,比如贪念,比如占有,诸多妄想。”
林长翌走时说的最后一句话久久回荡在薛执的耳边。
难怪他白日听到苏翊昙说的那些话后,思绪便开始不受控起来。
苏翊昙上回便说他们是青梅竹马。
家世相当,郎才女貌,是很般配。
苏翊昙说的是真的吗?可是为何她看上去不高兴样子。
她是被他伤了,生气了,所以才那样使小性子的吗?
就像她对着自己时那样。
只因为薛执骗过她一回,她就能狠心地同他撇清关系。
苏翊昙呢,是不是也一样。
苏翊昙去哄她,是不是也可以重修旧好?到时候她便不再冷脸相对,之后他们会如何?会成婚吗?
若是寻常时候,薛执很容易便能想清楚这些问题,人性不过就是那样,他向来懂得人心。
可但凡沾上陆夕眠,他就好像变成了另外的样子,连他自己都想不通。
“舅舅,你遇到谁了吗?”
是啊。
他遇见她了。
自此刻开始,思绪挣脱了束缚,情绪愈发不受控了起来。
陌生的,从未有过的情绪将他包裹住,无所适从。
心里的妄念越多,皮肤下那条蛊虫便越活跃。
它欢快地游动着,企图吸引薛执的注意。
然而男人一直撑着头,蹙眉深思,对它的存在毫不在意。
蛊虫活跃了一会,见还是不被重视,于是便使出了杀手锏。
它成功了。
薛执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他白皙的皮肤上原本可见青色与紫色两种脉搏,此时又多了一条红色的。
那条红色的细线从手腕处一直延伸到了臂膊,很快,心口有了滞闷的感觉。
薛执揉了揉太阳穴,感受着钻心的头疼,无奈地叹了声:
“知道你醒了。”
所以不用制造这么多的动静。
那虫子似乎听得懂人话,窜得更欢。
大概是尝到过甜头,于是它便再不满足。
世间俗人的情与欲是它最喜欢的东西,很好吃。蛊虫自从来到这个男人的身体里以后,没过多久便被男人制服。
他很强,比先前养过它的蛊师都要有办法。
它曾妄图从他这里吸食到那些情绪,然而他的心里像是空的,是无底洞,什么都没有。
它自觉无趣,而后便进入了长眠。直到最近,香甜的食物才将它唤醒。
心动,嫉妒。
它还想吃。
“好了,别闹了。”
薛执被它扰得有些烦。
它弄不死他,为达目的便只能折磨他。
可他不同。
他可以将它强行拔除,因为他不畏生死。
凡活物皆有本能,皆有警惕性。蛊虫感受到致命危险,很快便怂怂地缩起来,不动了。
头不再疼,手臂上的红线也慢慢消退,直至消失,再瞧不出痕迹。
冬竹念完了蛊虫那一篇,陈筝的兴奋劲儿还没下去。
虽然一开始听着很吓人,但那也不一定是真的呀。
“这种纪事保不齐就是种传说,口口相传,传着传着就变味儿了,神秘得很。”陈筝意犹未尽道,“就是不知道写书的人有没有出下册,这个讲得不详细,我还有好多问题没搞清楚呢。”
冬竹打趣道:“您刚说完可能是假的,怎么又期盼着下文了呢?”
“哎呀,它是真的假的又有什么关系?听书听个乐子嘛。别说,这要是真的,我也想亲眼见见,毕竟闻所未闻啊。”
陆夕眠笑她好奇心重,“谢家哥哥前几年不是去过南境?那边与南楚相邻,说不准他在当地听说过这些呢。”
“哎,你说的对,我应该回去问问他。”陈筝不满道,“不过那个木头在我面前都话少的可怜,他在外人面前更是得戳一下才蹦一个字的性子,不能指望他对这些稀奇见闻有多了解。”
“你这是在嫌弃他吗?”
“我当然在嫌弃他啊!”
陆夕眠摇头失笑,“我有时实在不懂你,你说着谢家哥哥的坏话,可明明又不是嫌弃的表情。”
每每提起谢司免时,陈筝嘲讽得彻底,却也笑得最甜。
陆夕眠想不通,这大概也是因为她没有喜欢过谁的缘故吧。
送走了两位好友,陆夕眠梳洗沐浴,准备就寝。
她躺在床上,回忆着白天的事。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