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看着他的样子,陆夕眠突然有些难过。
她揉了揉胸口,心想自己大概是不忍心见到他为难吧。
怪了,只是喝个药而已,也不至于多为难吧?
就这么怕苦啊?
晃神的功夫,男人已经将那碗药灌了下去。
他闭着眼睛,喝得很快。
药汁粘在他的唇上,陆夕眠的心里却不好受。
明明是她要他喝下去的,可这心里为何这么闷呢?
薛执将碗放下,用帕子擦了擦嘴,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好似在说,都听她的,喝了,没骗人。
陆夕眠犹豫了会,从身上摸摸索索,从袖子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包裹。
黄皮纸包裹着,打开一看,是蜜饯。
陆夕眠拿出一颗,想也没想,一下塞进了男人的嘴里。
她的动作做得太自然,薛执猝不及防怔愣住。
指尖触及到那抹柔软,陆夕眠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冲动又做了什么。
啊啊啊!!
就就就是她不是故意的啊!!
她就是见不得殿下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以为他觉得苦,她才把她最喜欢的东西分给他吃。
每次她吃药的时候都是这样,喝完药立刻吃一颗就会开心了。
光想着让他也开心,可是……可是没想过别的!
啊啊啊啊!
就……
还挺软的,嗯。
上回只是亲了一下,碰了一下,隐约觉得软,回去后她一直咂摸那感觉,随着时间流逝,她记忆都模糊了。
现在亲手确认,确实挺软。
啊啊啊啊!!
薛执眼睁睁地看着小姑娘从满面担忧到呆若木鸡,到惊惧慌乱,再到羞愤欲死。
脸色也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迅速肿成了一颗娇艳的红果子。
薛执口中含着一颗甜果,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来路不明的东西他一向不吃的,可现在要吐出来,大概会伤她的心吧?
薛执无可奈何,只得将蜜饯吞了下去。
“怎么样?甜了吗?”女孩不知他心底纠结,还顶着一张红得过分的脸,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薛执抿着唇,慢慢笑了,“嗯,很甜。”
说这话时,目光扫过女孩精致的五官,咬字很慢,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缱绻。
关键时刻,总有人跳出来扫兴。
陆长缨嚯了一声,抖着手,激动道:
“好你个陆夕眠!你给殿下吃什么了?”
陆夕眠挺直腰板,理直气壮:“我怎么了?”
“你给他吃蜜饯!”
“怎么了?!”
陆长缨急吼吼走过去,捶胸顿足,“咱们娘做的蜜饯那可比外头卖的好吃百倍!父亲心疼娘,不叫她劳累,所以娘每次就做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都给了你!”
“娘偏心就算了,我认,可你呢!你这个丫头!”
薛执没忍住插话道:“她怎么了?”
陆长缨控诉道:“她护食!!”
薛执:“……”
“每次就做那么一点点,她一颗都舍不得分给我,”陆长缨声泪俱下,“这也就算了,可她现在大大方方给拿出来,是怎么回事?就不给我呗?就歧视我呗?!”
痛心疾首,一声比一声高。
陆夕眠也知道自己理亏,可她就是舍不得,怎么了?
宣王殿下能是外人吗?真是的,哥哥怎么拎不清呢。
再说了,她就给了殿下一个人,筝筝和兰姝都没分到过呢,小舅舅也没有,又不是只针对他。
陆长缨说什么都不干,上去就要抢。
“今儿说什么也得让我吃一个,不然我就去告诉父亲。”
他几岁了!都多大了还动不动就告诉父亲!
陆夕眠被他气得要死。
在人家府上闹事算怎么回事啊?对方还是她心上人,叫对方看笑话,陆夕眠丢不起这个人。
不情不愿,勉强分了他一个,“给你给你,行了吧?”
陆长缨满意了。
“咱们也该回了。”他含着蜜饯,声音含糊,“我去同管家说几句话,在外面等你。”
“知道了,快走吧你。”
碍眼的讨厌鬼消失了,陆夕眠开始觉得尴尬。
真丢人,好丢人,哥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着殿下的面说她坏话,讨厌死了!
她想说点别的,把这茬揭过,可薛执偏偏不如她愿。
“护食?”
带着笑意的声音扫过左耳,叫人心头发痒。
陆夕眠没了嚣张的气焰,红着脸,小声哼哼:“我才没有,别听他瞎说。”
男人又是一阵轻笑。
陆夕眠看了一眼手里那捧蜜饯,咬着唇犹豫好一会,突然闭了下眼,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她飞快往屋外看了一眼,见无人注意。
她把蜜饯用纸裹了裹,全都放到桌上,偏过头,肉痛道:
“都送您了!”
都是她的最爱!一直没舍得吃!
说完没忍住委屈地呜了一声,这可是她最大方的一次了呜呜呜。
她可太爱他了叭!
怕自己后悔,不等人反应就捂着心口跑了。
薛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