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疯子吗?那明明下了药!他想做什么!
一壶解决完,薛执又拿起来另一壶毒酒,倒了一杯。
他将酒杯凑到自己的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苏翊昙脸色大变!
他也顾不上说谎了,震惊道:“你疯了!那是毒酒!!”
薛执疑惑地歪头,“毒酒?哪里有毒酒?这分明是苏公子准备的美酒。”
说着,他微微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不带丝毫迟疑,又斟满一杯,继续饮下。
苏翊昙眼底由震惊变为不可置信,再变为恐惧。
这人的的确确是个疯子!
“呼,呼……”
陆夕眠无力地躺在床榻上,眼睁睁地看着薛执将那两壶酒都喝光。
她默默地流泪,心痛如刀割。
那两壶酒一定都有问题。
薛执他为何要明知有毒,还要喝下去呢?
男人听不见她的心声,他冷静地解决了桌上的两壶酒,然后放回桌上。
“苏公子的确喝了不少,两壶,是该大醉一场。”
“待会你的家人来,也只会看到公子醉倒在床,不省人事。”
“而你醒来后,不会记得现在发生的事。”
苏翊昙听不懂他的话,什么叫记不得现在的事?
他哆嗦着嘴唇,“为何会不记得?”
薛执笑而不语。
“那、那她呢?”
“她?”薛执低低笑道,“本王的人,自然该本王带走,不劳烦公子忧心。”
“你就这么放过我了?!”
苏翊昙错愕道。
薛执叹了口气,起身朝他走来。
放过?
真是好天真。
男人步步靠近,又带上了温柔的充满欺骗的笑容。
苏翊昙心脏一颤,他蹬着双腿,挣扎着往后靠。
瞳孔剧烈地颤,他失声叫道:“你不能杀我!待会我家人就来了!”
只要此刻不杀他,只要等到他的家人来,那他就还有反击的机会!
“公子说的是,本王当然不会蠢到在这里杀你。”
薛执从怀中又拿出一个黑色的瓷瓶,小小的瓶子,不知里头装得什么。
他微微弯腰,一手掐住苏翊昙的下颌骨,向内用力,强迫他的嘴张开。
另一手单手剥掉了瓷瓶的塞子,手一扬,便将里头的东西都倒在了苏翊昙的口中。
不多的液体里还混了什么滑溜溜的东西,微苦微凉,入口即散。
苏翊昙被人松开,他拼命地咳,想把东西咳出来。
可惜再怎么呕,也吐不出来。
薛执用帕子慢慢擦拭着手指,“苏公子,咱们来生再见。”
“呃呃呃……啊……”苏翊昙身体蜷成一团,沙哑地痛吟,“你喂我吃了什么?!”
“自然是好东西。”薛执轻笑道。
他转过身,将床上已经脱力昏睡过去的女孩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他将人打横抱起,快步往外走。
卫惩一掌击晕了拼命挣扎的苏翊昙,把他扔到床上。
手脚利落地清洗了两个酒壶,灌进去正常的新酒,晃了晃。
等每个角落都沾上了毫无问题的酒,又将酒都倒出到事先准备好的一个瓶子里,别回腰间。
空酒壶又放回桌上。
卫惩清理完现场,又擦掉了多余的鞋印和指印才离开。
宣王府的马车才从后门离开,苏府的人便来到了正门。小厮带着苏家大爷进了屋,只看到苏翊昙独自躺在床上。
因着小厮也不知自家公子是打算做什么,眼下见那位姑娘不在了,还以为对方已经先行离开了,便不曾多话。
苏家大爷见着自己的弟弟醉的不省人事,无奈地叹了口气。
把人叫醒,指着桌上的空酒壶,问他为何喝这么多酒。
苏翊昙瞳孔涣散,好半晌才找到聚点。
他望着那两个酒壶,抬手按了按剧痛的太阳穴。
衣袖向上卷起,无人注意,他的手腕处,多了一条红线埋在皮肤下。
苏翊昙大脑一片空白,茫然地摇头。
“不记得了,可能是心情不好吧。”
薛执抱着人回到府上,他把人轻轻放到榻上。
算了算时间,薛执又给她喂了一颗药丸。
拧了个温帕子,温柔地为她擦了脸和手。
牵起她的手,将她的手指合在掌心,轻轻揉搓。
体内的毒以更快的速度汇集在了手指的位置。
他给她吃的并不是解药,只是一种可以引导体内的毒物都聚集到指尖的药。
习武之人靠内力将毒从指尖逼出,此药异曲同工。
薛执揉了揉她的食指,拿起一根银针在火上烧了烧,然后快而准地在指尖上扎了一下。
有黑色的血冒了出来。
薛执低下头,将她的手指含在口中,慢慢吸..吮。
若靠积压指腹排去毒液,或许会弄疼她。只能这般靠他吸..吮,这样她才不会难受。
薛执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孩的反应,见她眉头都没皱一下,才放心地继续。
直到口中温热的血由苦涩转为甜腥,回归正常。
他才松开口,用干净的帕子给她擦拭了手指。
咚咚——
卫惩敲了敲门。
薛执将女孩的胳膊放进被子里,给她掖了掖被角。
拇指随意擦过自己的唇角,抹去残余的血迹。
他站起身,整理着桌上的瓶瓶罐罐,低声道:“进。”
卫惩打开门,就站在门口,并不继续往里。
“殿下,苏翊昙出门了。”
苏家人看到苏翊昙醉酒,定会亲自送他回家。
只要苏翊昙走进了苏家,那么方才醉酒那件事便已经结束。
而他现在出门,也是他自己走出去的。
再出什么事,可跟御司台和宣王府没什么关系了。
薛执嗯了声,面色淡淡地将东西都收好。
“走。”
他带着卫惩又出了门。
太阳落山后,街市逐渐热闹了起来。
有人瞧见苏家四公子围着街市漫无目的地走着,一圈又一圈。
他好像魔怔了,不知疲倦,不知目的,就一直走着。
一更梆响,苏翊昙双目发直地走到一偏僻小巷。
此处空无一人。
他像是察觉不到危险,血脉中的蛊虫感受到了不远处的召唤,催促他继续前行。
身旁拐角的巷子伸出突然伸出一只手臂。
有人捂住了他的嘴,一手钳制在他的脖子上,把他带离了原来的街巷。
不见一丝光亮的深巷中,隐约能嗅到河边潮湿腥咸的味道。
苏翊昙的两只眼睛仍怔怔地瞪着前方,五感尽失,灵魂像是被束缚住,只剩下一尊躯壳。
男人一手扼在苏翊昙脆弱的脖颈上,稍一用力,便将人掐着提了起来。
指尖下有什么东西钻出男人干净白皙的皮肤,又一头扎进了苏翊昙的脖子里。
母蛊凭借本能,顺利地找到了子蛊,一口蚕食,而后又顺着男人的指缝钻了回去。
只须臾间,苏翊昙的双目开始恢复清明。
他看不清面前人的样貌,只知道是个力气极大的男子。
那些在蛊虫的作用下,被他短暂忘记的害人的回忆顷刻间又记了起来。
脖颈上的力道在加重,他无法呼吸,胸腔涨满了无法发泄的气,渐渐地变为憋闷与窒息,生不如死。
他的双脚悬在空中,四处乱蹬,他死死抓着男人的手腕往外掰,企图将对方松手。
他摸到了一只纤细的手腕,可就是这般瘦弱的身子,不知怎么能爆发出这般巨大的令人无法反抗的力量。
是谁?!
“啊啊……”
苏翊昙的喉中发出嘶哑的求生的呼救声。
男人含笑的微哑的嗓音在寂静的空巷中响起:
“本王都预先告知过了,会来索你的命,怎么就不知道自裁呢?”
他声音轻轻:“你当那句来生再见,是说着玩的?”
宣王!是宣王!
苏翊昙脸涨得通红,他感受到了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薛执离他极近,明明是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脸上,可苏翊昙身上却冒了冷汗。
“啊……”
他已经呼吸困难,无法再奋力挣扎。
“不听话的孩子,要有惩罚。”
男人的手上慢慢发力,一点一点地收紧,折磨被无限拉长。
“苏公子,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啊……”
苏翊昙的挣扎渐渐小了。
“没了啊,那好吧。”
薛执嗓音含笑,懒声道:“哦,你还欠她一句抱歉。不过,本王不打算再听你说了。”
话音落,手腕骤然发力,折断了苏翊昙的脖颈。
压抑的呼救声彻底消散。
只安静了片刻,巷子里又传来了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卫惩在苏翊昙的两条腿上绑了许多块重石,都捆好后,他快步往巷尾的河边而去。
他走到出口处,望了望四周,确认无人,才回头望了一眼。
只见那个身形单薄的男子正拖着死尸,慢慢走来。
走到河边,他把人扔下。脚踢了踢,巨石拽着死尸,沉入了河底。
一路沉到最底,再也不见天日。
月亮高悬在头顶夜空。
单薄的月光给夜添了一丝清凉,却不敌薛执眸底十中之一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