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桌前,倒了杯茶。
陆夕眠的目光一直黏在他的身上,不经意间看到他手里那个白色的瓷壶,唇畔的笑意蓦地凝住。
有片段在脑中闪回——
“这是迷酒?”
薛执低声笑笑,一饮而尽。
“毒酒?哪里有毒酒?”
他微微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
陆夕眠的脸色蓦地变得惨白。
她震惊地看着男人。
薛执手里拿着一杯热茶,笑着走回来。
见她脸色难看,眼底又起了雾,心头骤然一痛。
他微微蹙眉,抬手抚向她的脸,“怎么了?”
手被人抓住,她用力把他拉到身边。手里的杯子晃了晃,茶水都撒在他的身上。
“阿、阿执,你……你喝了那两壶酒,毒、毒酒……”她焦急地握着他的手,“我怎么给忘了,你没事吗?”
薛执愣了片刻,“你竟看到了?”
说毕,他又皱了皱眉。
不好办。
“你有哪里难受吗?你说话啊!”陆夕眠快要哭了,“你是不是难受过了?找过大夫没有?”
薛执轻叹了声,他按住她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
他的目光极尽温柔,语气很轻,“那不是毒药啊,若是毒药,我怎么还好好的呢?苏翊昙在骗你。”
“他是、是骗我吗?不是毒药吗?”陆夕眠愣了下,茫然地看向桌子上的那个茶壶,“不是毒酒吗……”
“嗯。”
“不对!不对!!”陆夕眠突然激动起来,她用力抓着薛执的衣服,“可那瓶mí • yào总是真的吧?他把我带到那间屋子以后,又灌了我一杯……”
陆夕眠哽咽了声,泪水溢出眼眶。
“骗我的是你才对吧?薛执,你说过不骗我的,怎么现在要说谎呢?”
“mí • yào你也喝了对吧?我那么难受,连动都不能动!可是你一点事都没有!”
“你喝了一整壶!而且苏翊昙没有必要准备一壶好酒放在那,他一定准备毒酒了。”
“呜呜呜薛执,你怎么能对我说谎呢?你这样,我好难受的。”
陆夕眠放声痛哭。
薛执的心都要被哭碎了。
他把人抱紧,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可是不说谎话,又该如何呢?
她怎么可以看到,他明明叫她睡了的。
薛执不舍得把实话告诉她,若是告诉她,她又得多难过啊。
“你去把大夫请来,我要听大夫说!”
陆夕眠不再听他的辩解,她说什么都要把这件事弄清楚。
薛执没办法,只能唤来卫惩。
“去把林长翌找来。”
卫惩一愣,“现在?”
都二更了。
“嗯,去吧,务必把他带来。”
卫惩听到了屋里的抽泣声,严肃了脸色,“是!”
不到两刻,林长翌便匆匆进了门。
他是被卫惩从被窝里拉出来的,衣裳都没穿好。
林长翌以为薛执又出了什么事,急得顾不上敲门,推门便进。
“舅舅,您怎么……”
声音戛然而止。
林长翌衣衫不整地站在薛执的房中,错愕地看着二人。
薛执把床幔放下,冷着脸道:“背过身,把衣服穿好。”
“哦哦哦!!”
穿完了衣裳他也不敢回头,心里有一万句惊诧不敢问出口。
半晌,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男人低低的哄、诱。
“把眼泪擦一擦,我这不是好好的?”
“别叫小辈看笑话。”
小辈林世子:“……”
等陆夕眠调整好情绪,林长翌才如蒙大赦般回头。
男人手揽在女孩的腰间,目光停在她的身上,半点都没分给他这个外甥。
“林太医,麻烦你了。”陆夕眠歉意道。
林长翌连忙摆手,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称呼她。
小姑娘比他还小几岁,鼻子眼睛哭得通红,也不知被他舅舅怎么了。
按理说,该同往常一样唤声“陆姑娘”,可是……
可这三更半夜,陆夕眠在他舅舅的房里。不仅在房里,还在榻上,在舅舅的怀里。
这很难不想叫她一声“舅母”。
林长翌觉得很难办,干脆略过这个难题,省去称呼。
他叹了口气,坐在二人对面,“说吧,给谁看病。”
薛执淡淡瞥他一眼,自觉地把手腕伸了出去。
他颇为警告地看了林长翌一眼,被陆夕眠抓个正着。
陆夕眠捂住了男人的眼睛,转头认真地对林长翌说:“林太医,麻烦你如实告诉我他此时的身体状况,若是隐瞒半个字,我就再也不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