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再乱跑了,知道吗?”
“知道了。”看护应声便退了出去,顺手还替她关上了婴儿房的门。
程旬旬抬手轻轻的摸了摸脖子,指尖染了一点血水,她找了一面小镜子照了照,脖子上的三条抓痕不浅。真不知道这江如卉是趁机泄愤还是怎么,下手够狠的。片刻之后,还是有佣人拿了药箱上来,给她的脖子做了一个简单的处理,贴了两个创可贴。程旬旬又在婴儿房单独坐了一会,去楼下倒了一杯开水,便回了房间。
徐妈反锁了门,程旬旬敲了两下说了一声,徐妈才过来开门,房门一开就听到了小诺的哭声,徐妈一张脸皱成一团,一脸急切,小诺已经哭了好一会了,是要喝奶了。她又不敢出去,除了心急也干不了别的事儿。
“没事吧?”
程旬旬的神色淡定,脸上还挂着一抹浅笑,侧身走了进去,行至沙发前坐了下来,将手里的开水放在了茶几上,冲着徐妈张开两手,说:“给我吧,我先喂奶。”
“好的。”徐妈立刻将孩子递给了她。
程旬旬喂了五分钟左右,便抬头看向了徐妈,说:“徐妈,你去把门反锁了。”
“是是是,还是锁上了好。”徐妈闻声立刻转身过去锁上了房间的门,刚一转身,不由心中一惊,尖声道:“旬旬你要干什么!”
……
小诺的满月酒除却刚刚开始时的小插曲,接下去一直到结束都非常成功,没有再出任何岔子,周衍卿也回到了宴席,同周景仰他们一块招呼客人,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不悦,反倒十分从容淡定。
宴席大概持续到九点,才陆陆续续的将客人都送走。周景仰跟窦兰英送走了几个贵重宾客便先行回了主宅,宴厅距离主宅有一段距离,两人步行从小路回去。清嫂原本是要跟着的,被窦兰英留了下来,让她帮助容萍做好善后工作。
两人并肩走在清净的小路上,窦兰英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望着前方,薄唇微微抿着。好一会之后,她才开口,问:“今天的安排你还满意吗?”
“既不张扬,又找了个正当的理由让那些还在观望不知道该怎么表态的人一个明确的指向。你做事我一向是放心的。”周景仰双手背在身后,缓步往前,脸上含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并没有去看窦兰英脸上的表情。
窦兰英轻哼了一声,说:“是吗?可惜了商场上的朋友好摆平,政界的人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偏偏孙傲他们跟我们并不是同一阵营的人,他们早就已经看不惯我们周家独大了,现在抓着把柄还不往死里踩。”
“我听说孙傲的儿子孙杰对程旬旬有点兴趣,她现在被烫成那副样子,要是让孙少爷见着恐怕是要心疼了。我心里清楚程旬旬的重要性,自然不会为了一个江如卉而用真的烧开水去害程旬旬,我倒是觉得很奇怪,我就想不明白了,究竟是谁那么大胆子,自作主张把我准备的温水换成了开水,这不单单是想烫伤程旬旬,恐怕是想烫死小诺。我想了一个晚上都没有想明白,景仰你脑子精明,你倒是帮我想想谁会那么大胆子呢?”她说着便转过了头,脸上扬起了一抹浅笑,然而笑容未达眼底。
“刚刚那么混乱,也不知道小诺有没有被烫伤。这孩子要是被烫伤了,我是绝对不会轻饶的,景仰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这孩子是可以留下的。我不但让他留下,我还要让他好好的平安长大,你应该知道我做事的底线的哦?”
周景仰脸上的表情不变,微微眯起眼睛,轻点了一下头,说:“我知道。”他并未多说什么。
窦兰英笑着转开了头,“我就知道景仰你还是懂我的,你也该知道究竟谁才能真的帮到你。”
话音落下,周景仰只浅笑了一声,并没有说话。接下去,两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说话,一路回到了主宅。
程旬旬坐在小床边上,看着小诺哭闹的样子,整个人没什么反应,徐妈站在一旁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身前,眉头深锁,心中五味杂成。程旬旬伸手轻拍小诺的胸口,说:“别哭了,别哭了好吗?”她已经用了各种各样的方法,可是一点用都没有,刚止住哭声没多久就又哭了起来。
听着喉咙都快哭哑了。
“小诺肯定是疼。”徐妈小心翼翼的说。
程旬旬随意便闭上了嘴巴,轻轻的摸了摸小诺的左手手背,手背通红。
沉默片刻,房内响起了敲门声,随即就听到了窦兰英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她说:“是我啊,旬旬你开门,我来看看你。”
程旬旬一听,整个人瞬间挺直了背脊,搭在小床上的手不由迅速的捏紧,徐妈看了她一眼,问:“现在就去开门吗?”
她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去开门吧。”
徐妈暗自叹了口气,快步的行至房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眼睛,才伸手开了门,并退到了一旁,低着头说:“旬旬在里面。”
“找医生来看过了吗?小诺怎么哭的那么厉害?”窦兰英看了她一眼问道。
“医生来看过了……”徐妈哽咽了一下,说:“您还是自己进去看看吧。”
窦兰英眉头一拢,心下不由一沉,深深看了徐妈一眼,便快步的走了进去。只见房内程旬旬坐在床沿上,整个人趴在婴儿床上,小诺的哭声何其凄惨,听得直叫人心疼不已。
周景仰也跟着走了进来,窦兰英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旋即快步的走了进去,行至婴儿床的边上,仔仔细细的在小诺小小的身子上扫了几眼,最后眼尖的看到了他手背上那一块红色。
“烫到孩子了?”
程旬旬像是恍然回神,缓缓的转过了头,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在对上窦兰英目光的瞬间,两横眼泪掉了下来,嘴唇紧紧的抿着,说:“是我没有保护好孩子。”
她脸颊后侧的烫伤也很明显,只一眼就看到了,窦兰英心疼的想伸手抱孩子,可碍于自己刚从宴厅回来,身上细菌多便也克制住了。咬了咬牙,伸手轻轻的拍了拍程旬旬的肩膀,说:“这跟你没有关系,你不用自责。”
程旬旬转回了头,小诺这会安静了下来,脸上全是眼泪,眼睛倒是变得水灵灵的,程旬旬拿了纸巾给他擦了擦眼泪鼻涕,伸手将他抱了起来,将脸颊贴在他的脸上,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掉眼泪。
窦兰英看着小诺的手背,心里的火头蹭蹭往上冒,但总归不能在程旬旬的面前爆发,只弯身坐在了她的身子,伸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孩子的手,说:“你是个听话的孩子,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你也不必自责。这一次,算我这个老太婆欠你的,是我没有管好身边人,才害得你烫伤严重,还害了我自己的孙子。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让你白白被烫这么一下。”
程旬旬只是闭上了眼睛,眼泪依旧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表情依旧是痛苦难受的。而窦兰英的话刚说完,小诺竟然又哇了一声哭了起来,仿佛知道自己受了什么委屈似得,并且还扬了扬自己被烫伤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