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旬旬看了他一眼,抿了一下唇,暗暗吸了口气,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她说完,就转身准备去小钰钰的房间,刚走了一步,周衍卿伸手一把将她拽进了房间,顺手关上了门,将她抵在了门板上。
“干什么你。”程旬旬轻轻的推了他一下,侧过头,娇嗔道。
“你知道我想干什么。”他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轻轻的拧了一下。
“我可不知道,你这心思,我哪儿摸得透。睡的好好的,你干嘛起来,干嘛来开门?”程旬旬仰了下巴,对上了他的目光。
周衍卿轻挑了一下唇角,他低下了头,嘴唇快要落到她唇上的时候,程旬旬一矮身,从他的臂下窜了出去,笑说:“你要干嘛,你现在不是升华了吗,精神至上不是吗?”
他回头,低低一笑,转身走向了她,他前进,她后退。一直走到里屋,她的脚抵到了床,紧接着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周衍卿脚步不停,附身下去,双手抵在了床上。
程旬旬顺势躺在了床上,周衍卿说:“你太诱人,所以我只好变成俗人了。”
程旬旬咯咯的笑了起来,很快笑声就没了,没入了他的口中。
……
他们的日子渐渐步上正轨,程旬旬把家里打理的很好,周衍卿再不用担心,孩子的事,周衍卿的事,她都亲力亲为。立志要当一个好妻子,一个好母亲。
周衍卿对她好,程旬旬就想着法子对他更好,两人俨然成了模范夫妻,相亲相爱,关系融洽。陈聿简特不爱他两一块出现在面前,虐狗。
周衍卿总不断的减少自己工作时间,把大部分时间都放在家庭上,每年都会带着孩子老婆出去旅游,他们的照片墙上,照片越来越多,照片上的人也越来越齐全,笑容越来越多。
程旬旬三十八岁那年,两个孩子都上学了,她的时间一下就变得特别充裕,也就是闲的发慌。
然后,她就抓着身边的人给人做介绍,特别热情,头一个就是陈聿简,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单着,周衍卿又把工作的事儿交给他,程旬旬一直都挂着心。
这不逮着空,就给他介绍女朋友。
陈聿简不拒绝,程旬旬介绍了无数个,却没有一个成的。
后来周衍卿说了两句,她也就悻悻然,没再过问。
程旬旬和周衍卿这对模范夫妻,慢慢的也会褪去激情,将浓厚的爱情变成更深的亲情,即便曾经经历了那么多生死,他们还是会为了小事吵架挣扎,用程旬旬的话来说就是代沟。冷战的时候,程旬旬就跟孩子一块睡。
慢慢的儿子们都长大了,她就只能把周衍卿赶出去,让他去跟孩子睡。
……
周诺是个听话孩子,从小就懂事,长大了也没让程旬旬太操心,反倒是周钰,叛逆期的时候,能把程旬旬气半死,早恋竟然一脚踏n船,还被人合伙揍了一顿。
程旬旬听老师告完状,气呼呼回家,他倒是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认错态度特别好,说:“妈,我知道错了。你教我以后怎么拒绝女孩子的表白,我真的不会。”
这会周钰才初二,周诺已经上大学了,坐在旁边喝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还添油加醋了两句,说:“妈,周钰这脾性,幼儿园的时候就知道带小伙伴回家了,不是漂亮的不带,你管不住他。”
程旬旬真是气的说不出话,上前一步揪住了周钰的耳朵,说:“有个女孩子怀孕了,你说怎么办!你才几岁!你想当爸爸,我还不想当奶奶!”
“什么怀孕啊,妈你别冤枉我,谁怀孕啊。这锅我不背,我还是纯情小男生呢!”
“我呸!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你说你到底像谁!”
“像我爸!”他立刻叫道。
正好这个时候,周衍卿回来,脱了外套,一脸严肃的进来,问:“再说一遍,你像谁?”
周钰闻声一顿,立刻躲在了程旬旬的身后。
周衍卿瞥了他一眼,“周钰跟我来书房。”
周钰扯了扯程旬旬衣服,小声的说:“妈,你怎么告诉爸了!他肯定打死我!”
“你该打!别指着我帮你!”
“哥!”周钰见着程旬旬的样子那么决绝,转投周诺。
周诺放下茶杯,站了起来,说:“我约了朋友,妈不用准备我的晚餐了。”他笑着拍了拍周钰的肩膀,不管他怎么挤眉弄眼,毫不犹豫便走了。
最后,周钰被打的皮开肉绽,心疼的还是程旬旬自己。
晚上睡觉,她便责怪周衍卿下手太狠。
“你说两个儿子都是我生的。差别怎么那么大呢,周诺多沉稳啊,从来没这破事!不过他都那么大了,也该找女朋友了,我看他的朋友都是男的,不会……”
周衍卿嗤笑一声,说:“周诺是闷骚,周钰是明骚,两人一个性子。”
“是,都随你。”程旬旬斜他一眼。
周衍卿哈哈的笑了笑,翻身就压到她身上去了,低声说:“像谁?你也想挨罚?”
程旬旬咯咯笑,抵住了他的胸膛,说:“你个老头子,怎么那么不老实。”
“心不老,而且你家老头子能力强,人家暗地里都羡慕你。”
程旬旬拧了他一把,说:“你个不正经的老头子。”
……
清明节时雨纷纷。
这个清明,偏不凑巧又下了小雨,他们一家子家一个陈聿简,走了三处地方。一路都有说有笑,过去的恩怨,在他们的心里俨然已经彻底化解。
程旬旬的病完全治愈之后的第一年,就跟着周衍卿一块上了宋家坟,她原本有顾虑,但周衍卿说人都成灰了,没什么可顾虑的。
死人不会恨,只有活人才会一直在意这些。人生短短几十年,又何苦要自己那么不自在。
程旬旬心里真正释怀,是在四十岁的时候,不知怎么,一下就释怀了,没有什么原因,大概是心境有变了。
……
孩子越大越操心,程旬旬长了不少白发,这天她坐在梳妆镜前不停拔白头发,头皮都疼了。
周衍卿坐在旁边看,看她一脸不耐,就笑了,说:“小姑娘终于长白头发了。”
“那也比你年轻,你都半百了。”
话音落下,程旬旬莫名有些伤感,年纪越大,时间过的仿佛越快,转眼两人都已经两鬓斑白。
程旬旬五十岁那年,宋静去了,他们一道去了香港,送了最后一程。
周衍卿六十五岁退休,整日在家里玩鸟种花,偶尔跟程旬旬斗斗嘴,生活清闲又乐呵。
他不操心孩子,程旬旬总操心,孩子以前早恋她烦,不谈恋爱她也烦。周诺跟韩朵的事儿,她掺和了几次,总不见好,她心理就着急。
不管周衍卿怎么说都不管用,所幸便也不管她了,总会自己想明白的。他自顾自的过,有些日子,一天都看不到她的影子。
见着她的时候,他便打趣说:“我快成空巢老人了。”
后来,孩子们不怎么爱回来了,处处都躲着她了,程旬旬也就想明白。孩子终究是留不住的,他们有自己的生活,你管不住,也管不了。到最后真正陪在她的身边的人,只有周衍卿。
之后,她便换了方向,把注意力放在了周衍卿身上,日日同他凑合在一块。
趁着还走的动,两人一块出去旅游,拍了不少照片,他们的那堵照片墙上的照片越来越多,几乎挂满了整整一片墙。
终于,周衍卿走不动了,他们便留在家里,程旬旬扶着他。
从照片墙的这头,一直看到最后,漫漫的全部都是回忆。看着照片里年轻的程旬旬,周衍卿转头,笑了笑,说:“小姑娘终于老了。”
“比你年轻就是了。”
两人一步步的往前走,将每一张照片都看的仔细。
到最后,是两人近几年的合照,程旬旬忍不住红了眼,伸手紧紧的握住了周衍卿的手,手指摩挲着他皱巴巴的皮肤。
周衍卿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叹了口气,说:“明明都一辈子了,怎么还是觉得没过够呢。”
他转头,正好对上了程旬旬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时光飞逝,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了程旬旬一个人。
她佝偻着背脊,站在照片墙的尽头,看着墙上周衍卿的一张独照,抬手轻轻的摸了摸,笑说:“你看,我现在终于比你老了。”
随即,她拿了已经表装好的自己的照片,挂在了周衍卿的旁边,两人的笑一模一样。这照片,是那年跟周衍卿一块拍的,他不知道,她自己偷tōu • pāi的,然后偷偷的藏了很久,她想终究是该派上用处了,太久了,他该等不及了。
这便是终结。
她缓缓回头,望向开始,这长长的照片墙,证明了他们幸福的生活,原来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怎么总觉得这一辈子不过眨眼之间。
任时光匆匆,我只在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