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见乔安来了,也当他是兴师问罪的,便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二叔。”
乔安点点头,上前落座,又示意养真也坐,才说道:“我方才听你婶子说了,今天的事情,都是乔桀的不对。”
养真略觉意外,乔安继续说道:“原本是因为……咱们二房这里只有他一个男丁,所以老太太过于宠纵,连我竟然也说不听了。他今天居然连荣国公府小公爷都得罪了,还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我实在是惭愧的很……”
养真本以为乔安是护犊子来的,此刻却见他满面愧疚,竟好像是真的无奈。
思忖片刻,养真道:“今日小公爷有一句说的好,养不教,父之过,老太太再宠纵,可二叔才是他的父亲,二叔若不管,这孩子就此只怕废了。”
乔安听了这些话,便道:“我倒是想管,之前也打过几次,但是老太太每每护得很紧,我总归是怕气坏了老人家,所以……”
养真忖度了会儿:“二叔是真的想要乔桀好吗?”
“那是当然。”
“我听说,他现在在孔府的私塾读书?”
“是,”说起这件事,乔安脸上也多了些欣慰之色,“这孔府私塾自然是京城中书塾里数一数二的,在里头读书的除了皇亲贵戚就是三四品以上官员之子。”
乔安没说明的是——这乔桀本是没机会进孔家私塾的,只是在先前听闻养真将要回京,那其中主事的人格外通融,才终于成了此事。
养真淡淡道:“话虽如此,但是最好的未必就是最适合的。”
乔安诧异:“你……是何意?”
养真说道:“那孔府私塾里读书的都是些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乔桀在那里哪能认真读书,多数学的是他们那些颐指气使的跋扈举止,以及贵族之间那些奇技淫巧的玩乐罢了。”
乔安震动,惴惴地问:“这……这似乎也未必吧?”
养真道:“孔府私塾名头虽大,但是二叔只看看近来从那私塾里出来的,但凡能靠自己能力在朝廷为官立足的,有几个?”
乔安吃了一惊,仔细一想,心中更加惊愕。
这孔家私塾里出来的,自然都是些贵宦公侯之子,但是细细想想,竟没有什么能在朝堂上独当一面的人物。多半都是平平庸庸的承爵度日。
乔安呆呆地看着养真,试问:“那、侄女觉着该如何是好?”
养真说道:“如果二叔舍得,叫乔桀去武德书院就是了。”
“武德书院?”乔安大惊,“可、可那个地方……”
武德书院算来也是老资历的书塾了,只不过据说书院里的规矩太过森严,日常的起卧、吃食等都有苛刻而清苦,所以没有几个王侯子弟能吃下那份苦,更加不愿意去,因此门庭冷落。
养真淡淡道:“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个地方好不好,只不过有一次我听十三叔说,那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而已。”
乔安的眼睛一亮:“是十三王爷亲口说过那地方好?”
养真微微一笑,又看向乔安:“二叔既然亲自来找我,我也不妨跟您说句实话,今日乔桀当着我说的那些话,甚是刺心,他如今只是个九岁孩子!居然就口口声声说是将来的国舅,甚至要杀小公爷!这是什么道理,莫说我将来如何,若我真的为皇后,我岂能容得下自己的族人借着我的名头如此横行霸道?!所以二叔若还是顺着老太太的意思娇纵着乔桀,将来真到了那无法回头的一天,二叔就不要怪我了。”
这些话句句明白,重若千钧一般。
乔安深吸了一口冷气,半晌才说道:“侄女儿放心,我明白了。”
当夜,朱老太太总算回房安歇去了,包氏便打量乔桀臀上的伤,毕竟程晋臣很有分寸,虽给了乔桀七八分痛楚,却也不至于就叫他皮开肉绽,但虽如此,红肿伤痕是免不了的。
包氏到底心疼儿子,不由暗中抱怨:“这小公爷下手可真狠,当时养真也不多劝一劝。”
乔桀听了得意洋洋:“那个贱丫头……”
话音未落,乔安上前,劈头盖脸一个巴掌打了下去:“你再说一句!”
乔桀给打的晕了,一怔之下,才要放声大哭好叫人去请老太太,乔安指着他道:“你再敢出一声,敢哭一声,老子立刻掐死你这败家子!”
乔桀没见过父亲这般对待自己,又怕真的被掐死,一时呆呆地不敢如何。
包氏回过神来:“二爷、你这是做什么?”
“你也闭嘴!”乔安扭头瞪向包氏:“慈母多败儿,你敢多嘴,连你也打!”
包氏忙噤声。乔安瞪着乔桀道:“小公爷说的很对,再不教你,只怕你也活不到成人了。”
他又吩咐包氏:“明儿叫人带着去孔家书塾说声,从此不在那里了!另给他安排个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