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苓动了动身子,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身体有些僵硬,他下意识想让萧晟昀帮他按按,“陛下”两个字还没说完,猛然意识到,萧晟昀还处于昏迷中。
心中空了一块,江苓眨了眨酸涩的眼,双手握住萧晟昀的手:“陛下,你快点好起来。”
看到这一幕,范公公心中也很不好受。
江苓食不知味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坐回床边。
天色越来越晚,江苓抵挡不住困意,蜷到男人身边,汲取着从男人身上传来的温度,慢慢闭上眼。
萧晟昀挣扎着从昏迷中醒来,首先感受到了怀中的温度,他低头,见江苓猫儿一样蜷在自己怀中,心头一暖,伸出手臂将人往怀里拢了拢。
江苓睡的不算熟,萧晟昀一有动作,他就醒了,迷迷糊糊的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顺着萧晟昀的力道委屈往他怀里钻。
“陛下,我好难过,我白天在床边坐了好长时间,身体都坐僵了,我想让陛下帮我按按,可是陛下听不到我说的话,也不能起来帮我按……”他贴在男人胸膛上,喃喃述说委屈记。
萧晟昀手臂力道不自觉加重,因为提前和江苓说过,他不知道,江苓还是会难受,他低头吻在青年发顶:“是朕不好,害苓儿担心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江苓更绷不住情绪,声音里带上哭腔:“明明知道是假的,可看到陛下无知觉躺在床上,我还是会好难受……”
一个接一个吻落在脸上,不带丝毫情|欲,只是单纯安抚,在熟悉气息的环绕下,江苓渐渐冷静下来。
意识到什么,他突然睁大眼,从男人怀里抬头:“陛下醒了?!”
“苓儿这么难过,孤怎么好意识继续昏睡下去?”萧晟昀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声音温柔的不像样。
江苓愣愣的,巨大喜悦席卷而来,他忍不住环住男人的腰,把自己埋进男人怀里:“陛下以后都要好好的。”
萧晟昀轻抚他的后背:“以后都不会让苓儿担心了。”
江苓紧紧抓着他,像是溺水之人抓到最后的救命稻草:“陛下昏迷不醒,我好害怕。”
江苓第一次尝到恐惧的滋味。
他是天生地养的灵物,在萧晟昀之前,与所有人的关系都不算亲密,他如旁观者一样,游离在世界之外,始终与世界之间有一层隔阂。
是萧晟昀的存在,破开了这层隔阂,让他真真切切融入这个世界,参与这个世界。
他无法想象,有朝一日失去萧晟昀的日子。
江苓的身体在发抖,萧晟昀无比真切意识到,这一刻,青年是真的在为自己的昏迷而害怕,甚至恐惧,他搂紧怀里的人,柔声安抚:“我没事,很快就能结束了。”
感受到江苓对自己的在意,萧晟昀心中升起无尽喜悦,紧随其后的,是浓浓的心疼,他的苓儿就该是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而不是时刻担忧、后怕。
趁自己清醒,萧晟昀召来暗卫首领和褚峤,他没兴趣陪宣王耗下去了。
江苓沉默贴在他身边,这会儿也不嫌他身上热了。
接下来几天,萧晟昀都没上朝,只偶尔召几位大臣到宫中议事,这实在不像萧晟昀以往的风格,大臣们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盛。
吕太医终于找到机会,将消息传了出去。<
p/>宣王大喜,当即吩咐计划开始。
一则从宫里传出的流言不胫而走。
帝王毒发,时日无多,君后试图把持朝政的消息传开,朝中人心动荡。
萧晟昀三年前身中奇毒的事不是什么秘密,众人也都知道,是君后给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冲喜,他才好起来。
但也只是表面看着无恙,皇帝体内的毒一直没有解药,太医院也传出消息,说皇帝一直是靠药物压制体内的毒。
延迟三年的毒发,只会比三年前情况更严重。
萧晟昀没有子嗣,若他当真出了意外,皇位会落到谁头上?
在萧晟昀威慑下不敢妄动的人心中野心蠢蠢欲动,从龙之功的诱惑太大,急功近利之人不可能放过。
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宗室一位颇有威望的族老朝宫里递了牌子,想要面圣。
坐不住的大臣记跟着递了牌子,他们需要知道皇帝的真正情况,若真有不测,好早做准备。
可他们递到宫里的折子全被驳回了。
这下无疑是捅了马蜂窝,更坐实了流言的真实性。
宣王和宗室的走动越发频繁。
宫里没有任何动静。
这一天,天气阴沉,宣王带着宗室族老和朝中重臣来到皇宫,求见皇帝。
范公公守在在门外:“宣王无召入宫,是想做什么?”
“本王只是想确定,朝中各项事宜,是不是由陛下下令的,范公公不让本王见陛下,是陛下的意思,还是君后的意思?”
宣王瞥了眼四周,禁军已经换成了他的人,他已经确定了萧晟昀毒发的真实性,今天带人来,有万全把握。
萧晟昀长时间不露面,朝中人心惶惶,宣王暗中散播萧晟昀时日无多的消息,起初,大臣们没当回事,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心中渐渐起了疑心。
若萧晟昀没事,为什么一直不上朝?召见的大臣也都是他的近臣?
其他无法进宫的大臣开始旁敲侧击询问那些被召见的大臣,终于,有一个吐露出,他们每次进宫,见到的也不是皇帝,而是君后的事实。
这消息一出来,如火上浇油,结合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事,大臣们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也是这个时候,宣王勾结了宗室族老,并暗暗集合了心生动摇的大臣,寻了个最佳时机,带着人进宫。
“大胆!”范公公厉呵。
宣王笑了笑,眼中满是势在必得:“陛下这段时间不上朝,怕是因为不能上朝吧,如果陛下真如传言那般,范公公是想让萧氏江山落入一个外姓人手中吗?”
看着来势汹汹的宣王,范公公皱了皱眉,这时,一名小太监跑出来,在范公公耳边说了句什么,范公公侧身退开:“陛下说,让诸位进去。”
宣王不觉得萧晟昀已经醒了,心中认定是江苓借萧晟昀的命行事,带着人走进去。
>质问的话来不及出口,就在看到坐在高位上的人时,卡了壳。
——坐在高位上的,不是他以为的君后江苓,而是一身玄色衮服的帝王。
宣王脸色蓦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