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和圣医过来,本是为了诈一诈江致远,圣医没有过去的记忆,不该有如此强烈的感情才对,除非……
除非他想起了什么。
偏偏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窒息感唤醒了江致远的神志,他看着近在迟尺的放大的脸,瞳孔剧烈收缩。
“你是谁——”
“来人!来人!”
任他怎么喊,院子里都静悄悄的。
不比喝醉了的江致远,清醒时的他很很清楚,江致悬已经死了,而一个死去多年的人,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在本官府里装神弄鬼?!”
“大哥何必装聋作哑?我是谁,你心中不是很清楚吗?”
“不可能!”江致远色厉内荏,“你分明早就死了……”
圣医打断他的话:“是啊,拜大哥所赐,夫人和我,还有几名年纪尚小的弟子,都死在了那片树林里,你看,他们在那边看着你呢。”
乌云挡住半边月亮,天地间越发昏暗起来,风吹过,带起一片沙沙声。
江致远僵硬扭动脖子,朝圣医指的方向看去,树影丛丛中,他看到了一道道向他索命的黑影。
“不——这不是真的——”江致远眼睛上翻,在极度的恐惧中晕了过去。
圣医嫌弃地把人扔到一边,像是在扔什么垃圾,扔完后,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他晕过去了,你们出来吧。”
江苓和萧晟昀从暗处走出来。
“他都能做出那样的事,怎么这么不经吓?”路过江致远时,江苓踢了他一下。
“被自己害死的人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胆子再大的人也会害怕。”萧晟昀解释。
“也是。”江苓将目光从江致远身上收回来,抬眸就见圣医神色复杂看着自己。
为了达到效果,圣医脸上的伤被遮住了,如果是在阳光下,这样的遮挡手法容易被人察觉到不对,但在只能靠月光照明的晚上,基本看不出端倪。
伤痕被遮住的圣医,与江苓记忆里的父亲形象逐渐重合。
“这个人,能交给我处理么?”圣医移开视线,看向躺在地上的人,目光如同淬了寒冰。
江苓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情绪波动,他忍了忍,到底没忍住,出声问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圣医身体僵了一下,好半晌才开口;“小苓,对不起,是爹爹不好,忘了你这么久……”
他这一生救过无数人,唯独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儿子江苓,因为他的遗忘,这个孩子在狼穴虎窝里长大,小小年纪就遭遇了这么多事。
“这不怪你,”江苓哽咽着抱住圣医,“要怪也该怪江致远,爹爹,我好想你,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父亲的怀抱和小时候一样温暖,江苓贪恋蹭了蹭。
感受着怀里的温暖,圣医心中酸软成一片。相隔十数年光阴,那个只能窝在父亲怀里撒娇、需要保护的小小孩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长大磕磕绊绊长大,他有了自己的爱人、朋友,也有了独自迎接风雨的能力。
身为父亲,缺失了孩子成长中那么多重要过程,是何等遗憾。